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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嘉蹲在床边，指尖轻轻拂过晚礼服口袋里的翡翠碎片。
幽蓝光泽在晨光里流转，像极了周连琛昨夜泛红的眼尾。
她记得他说“原来不是她救我”时，喉结抖得比被雨打湿的麻雀还轻。
“嘉嘉？”
周连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刚醒的沙哑。
她回头，看见他倚着门框，白衬衫第一颗纽扣没系，锁骨处还留着她昨晚抱他时蹭的淡红印子。
他手里攥着实验室的工作证——是他凌晨让人送来的，说老宅的实验室有最先进的扫描仪。
“这个碎片……”简嘉把碎片摊在掌心，“摸起来不像普通翡翠。”
周连琛走过来，指腹擦过她手背的薄茧。
那是她给父亲织毛线袜时磨的，他早记熟了每个茧的位置。
“我让人查过，这串项链是我妈出事前最后一次公开露面戴的。”他的拇指停在碎片边缘，“周太太说这是她‘遗物’，可我妈从不戴翡翠。”
实验室的扫描仪嗡鸣时，简嘉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周连琛站在她身侧，手臂虚虚护着她后背，像怕她下一秒就会被这机器吞进去。
“滴——”
屏幕亮起的瞬间，两人同时屏住呼吸。
幽蓝光斑里浮现出细密的纹路，竟层层叠叠裹着卷成细条的微型胶卷。
简嘉的睫毛颤得厉害，她想起老陈房里被撕碎的账本，想起周太太密室里那串刻着“7·17”的密码锁。
“冲洗需要半小时。”技术员退出去时，门帘掀起一道缝，风卷着消毒水味灌进来，裹着周连琛突然绷紧的肩线。
胶卷摊开在玻璃台上的刹那，周连琛的呼吸声清晰得像擂鼓。
最上面一张是手写的便签，墨迹晕开半团，只余下一个“陈”字——那是他母亲的字迹，他认得出，每个笔画都像春天里刚抽芽的柳枝。
“陈……”简嘉轻声念，看见周连琛的喉结上下滚动。
他突然抓起胶卷，指节压得发白，“老陈的陈。”
十年前的暴雨在他眼前炸开。
十二岁的他缩在楼梯拐角，看母亲拽着老陈的袖口尖叫：“你说过会帮我拿到证据！”老陈的脸在闪电里忽明忽暗，最后他母亲被推下天台时，老陈正弯腰捡起她滑落的翡翠项链。
“原来他早就是周太太的人。”周连琛的声音像碎冰，“我妈临死前还在求他。”
简嘉握住他发抖的手，掌心的温度顺着血管往上爬。
她想起昨夜他蹲在她房门口的影子，想起他藏起她工牌时耳尖的红，突然说：“我们引他们出来。”
周连琛转头看她，眼底的暗潮被她眼里的光搅散。“怎么做？”
“你宣布找到真凶，重新办珠宝鉴定晚宴。”简嘉的手指绞着他衬衫下摆，“我扮成修复师助理混进去——他们以为我只是保姆，不会防着。”
周连琛的瞳孔骤缩，抓住她手腕的力道重得几乎要捏碎骨头：“不行。”
“连琛。”简嘉踮脚吻他唇角，像哄他吃手工饼干时那样轻，“你说过，这次换我保护你。”
晚宴当天的水晶灯晃得人眼晕。
简嘉戴着修复师助理的工牌，站在展柜旁，指甲盖里藏着周连琛塞给她的微型摄像头。
她看见周太太扶着雕花栏杆下楼，珍珠耳环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嘴角的笑比十年前更慈祥。
“阿琛，你说的新证据就是这个？”周太太停在展柜前，目光扫过拼接还原的翡翠照片——那是胶卷里的关键画面：她握着老陈的手，往监控主机里插储存卡。
简嘉看见她的指尖在珍珠手袋上掐出白印，喉结动了动，像是要吐什么脏话，又硬生生咽回去。
“这照片……”
“是我母亲的翡翠项链里藏的。”周连琛从二楼走下来，黑西装笔挺得像把刀，“您说这是您送她的遗物，可她明明在胶卷里写着‘陈背叛’。”
周太太的笑容裂了道缝。
她转头去寻老陈，却发现平时总跟在她身后三步的老陈，此刻连影子都没了。
变故发生在午夜。
简嘉收到周连琛的短信：“小慧在仓库，程律师要灭口。”她攥紧袖管里的毛线针——那是她给周连琛织围巾时总带在身上的，针尾还挂着半团米白色毛线。
仓库铁门反锁的声音在她耳边炸响。
程律师的影子投在墙上，像只张牙舞爪的怪物。
小慧缩在角落，嘴上的胶布被眼泪泡得发白，看见她时拼命摇头。
“你不该多管闲事。”程律师抄起铁棍，指节泛着青，“周太太说……”
简嘉猛地扑过去。
毛线针准确扎进他手腕，疼得他铁棍当啷落地。
她拽起小慧往门外跑，却在转角撞进一堵温热的胸膛——是周连琛，他身上带着她熟悉的雪松香水味，手里举着录音笔。
“程律师刚才说‘周太太说’。”他的声音冷得像冰，“你猜这段录音要是交给警察，够判几年？”
程律师的脸瞬间煞白。
简嘉这才发现自己在发抖，从指尖抖到膝盖，连小慧的手都握不住。
周连琛把她捞进怀里，下巴抵着她发顶：“对不起，我不该让你冒险。”
他的心跳声震得她耳朵痒。
简嘉吸了吸鼻子，眼泪蹭在他西装上：“下次……我们一起。”
“好。”周连琛的吻落在她发间，“以后都一起。”
凌晨三点，安保主管的电话打破了卧室的静谧。
简嘉窝在周连琛怀里，听他低声应着“知道了”，然后感觉他的身体突然绷紧。
“怎么了？”她撑起身子。
周连琛摸了摸她的脸，眼里的暗涌比昨夜更浓：“湖边树林的红外监控，拍到老陈了。”
简嘉的后颈泛起凉意。
她想起老陈房里被撕碎的账本，想起胶卷里那个“陈”字，突然听见窗外传来风声——像是有人在林子里跑，踩断了枯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