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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周宅像被按了消音键，只有壁钟的滴答声在简嘉耳边放大。
她蜷在床沿，床头灯晕出暖黄的圈，将那本封面刻着“给未来的嘉嘉”的日记本托在掌心。
指尖触到“嘉嘉”二字时，她的呼吸突然顿住。
泛黄的纸页带着旧书特有的草木香，第一页工整的钢笔字跃入眼帘：“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请替我看顾连琛……他会遇见一个叫嘉嘉的女孩，那就是命中注定。”
简嘉的手指微微发颤，纸页被捏出细碎的褶皱。
心跳声撞得耳膜发疼，她想起下午周连琛说“我妈把你藏得那么好”，想起枕头下那半张照片里穿月白旗袍的女人——原来不是巧合，是更早的、跨越生死的约定。
“原来我早就被爱着。”她喃喃出声，尾音带着哽咽。
眼泪砸在纸页上，晕开一片模糊的墨痕，像极了小时候她把作业本泡在雨里，爸爸蹲在台灯下替她用棉签吸水分时说的“别怕，爸爸给你补”。
门被推开的声响很轻，简嘉慌忙抹了把脸抬头，正撞进周连琛关切的目光里。
他换了件深灰家居服，发梢还沾着刚洗过的水，手里端着的牛奶腾起的热气模糊了他眼底的担忧：“怎么了？”
简嘉把日记本递过去时，手腕还在抖。
周连琛接过的瞬间，指腹擦过“嘉嘉”二字，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低头读那行字，睫毛在眼下投出晃动的阴影，再抬头时，眼眶红得像浸了血。
“原来妈妈早就告诉我你会来。”他的声音哑得厉害，把日记本轻轻搁在床头柜上，伸手将简嘉揽进怀里。
下巴抵着她发顶，每说一个字都带着灼热的呼吸，“她说会有个嘉嘉，会煮姜茶，会把我藏起来的工牌别回西装，会说‘没关系，我陪你’……”
简嘉的眼泪蹭在他领口，湿了一片。
他抱得更紧，像要把两人揉进骨血里：“你是我命定的光。”
床头灯在两人交叠的影子里忽明忽暗，忽然响起两声极轻的叩门声。
周连琛侧头望去，见梁伯站在门口，手里攥着个褪色的蓝布包，布角还打着补丁。
“简小姐。”梁伯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三度，“夫人走前交代过，等您回来时，这个要亲手交给您。”
简嘉接过布包时，触到梁伯掌心的老茧——那是开了三十年车磨出来的。
她解开布绳，里面躺着一枚银铃铛，刻着缠枝莲纹，边缘有些许磕痕，却擦得锃亮。
“这是您小时候戴过的。”梁伯望着铃铛，眼角的皱纹堆成深沟，“那年您刚满周岁，夫人抱着您在花园里晒太阳，铃铛响得脆生生的。后来……后来夫人出事前，把铃铛塞给我，说‘如果有天嘉嘉回来，让她知道，妈妈从来没忘记’。”
简嘉的指尖抚过铃铛，忽然有细碎的记忆涌上来：暖融融的阳光晒得人犯困，耳边有叮咚的脆响，还有温柔的女声哼着不成调的歌。
她猛地抬头，眼里全是水光：“梁伯，我小时候……是不是在周家待过？”
梁伯刚要开口，楼下突然传来汽车鸣笛。
周连琛的手机在床头震动，徐助理的语音消息带着电流杂音：“周总，监控显示西墙外围有三个可疑人员，穿着和白天袭击您的杀手同款战术靴。”
周连琛的脊背瞬间绷首，他捞过茶几上的西装外套搭在简嘉肩上，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去疗养院档案室的计划提前，现在走。”
简嘉攥紧银铃铛塞进衣袋，铃铛撞着锁骨，疼得清醒。
她跟着周连琛下楼时，瞥见窗外树影里闪过一道黑影，再看时又不见了。
徐助理己经把车开到地下车库，后车门敞着，驾驶座的雨刷器上夹着张纸条——“想要日记本？来疗养院”，字迹歪歪扭扭，像是戴了手套写的。
“是调虎离山。”周连琛把简嘉推进车里，自己坐进驾驶座，“徐助理留在这里守着，我们去档案室。”
简嘉系安全带时，瞥见后视镜里徐助理的身影越来越小。
她摸出银铃铛，在掌心颠了颠，铃铛发出清脆的响。
周连琛转头看她，目光扫过她攥紧铃铛的手，忽然握住她的手腕：“害怕吗？”
“不害怕。”简嘉把铃铛塞进他掌心，“因为你在。”
车驶入夜色时，后排座椅下传来极轻的“咔嗒”声——有人在他们上车前，往座椅缝隙里塞了个黑色追踪器，红灯在暗处微微闪烁。
而此刻的周宅书房里，周太太捏着望远镜望着远去的车尾灯，涂着酒红甲油的手指掐进真皮沙发。
她身后站着三个戴鸭舌帽的男人，其中一个递来手机：“夫人，追踪器信号正常。”
“很好。”周太太扯出个冰冷的笑，“等他们进了档案室，把电闸拉了。记住，日记本必须烧干净，至于那两个——”她指尖划过望远镜镜片，“就当是给十年前的债，利滚利。”
深夜的疗养院档案室飘着旧报纸的霉味，简嘉的手指拂过落灰的档案盒，忽然在标着“200X年3月15日”的盒子前顿住。
周连琛举着手机电筒凑近，见盒底压着张泛黄的值班表，最末一行签名栏写着“周太太 代班”。
简嘉刚要抽出来，窗外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
她和周连琛同时抬头，就着月光，看见一道黑影从二楼窗台闪过，手里提着个方形铁盒——是汽油桶。
“嘉嘉，退后！”周连琛将她护在身后，手机屏幕亮起，徐助理的消息跳出来：“周太太的人在切断疗养院电路，他们带着汽油！”
简嘉的心跳得几乎要冲出喉咙，她望着档案盒里若隐若现的值班表，忽然想起枕头下那半张照片。
照片里穿月白旗袍的女人腕间，似乎也戴着枚银铃铛——和她刚拿到的这枚，纹路一模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