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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古达在营帐内来回踱步。
心头的烦躁几乎凝为实质。
李小宝那句“真正的诚意”，压得他喘不过气。
“国相，您……您真要答应那李小宝的无理要求？”
巴图小心翼翼开口。
阿古达猛地停步，抓起案几上的茶盏砸碎在地。
瓷片西溅。
他双目赤红，嘶声问巴图：
“你可知李小宝的手段？
他若真是神仙人物，几个部落首领算什么？”
巴图打了个寒颤，不敢再言。
那夜“石头精”的恐怖，他们己亲身见证。
“可是，国相，那些首领手握重兵，一旦知晓……恐怕会生变啊！”
巴图急促提醒。
阿古达眼中闪过狠厉。
“生变？”
他哼了一声。
“他们若敢反抗，正好坐实了不尊王庭号令，图谋不轨的罪名！”
“老夫清除内患，为王分忧！”
他猛地转身，背对巴图。
声音中带着决绝：
“与其被那李小宝用‘妖法’将我朔野一点点蚕食干净，不如……壮士断腕，博取一线生机！”
帐内只余阿古达粗重的喘息。
他缓缓抬首，望向帐顶。
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恐惧、悲凉，以及一丝病态的狂热。
“神术啊……”他喃喃自语。
喉结艰难滚动。
“若能学得一招半式，我朔野何愁不能崛起？”
“这几个不听话的蠢货，就当是……求道的‘学费’吧！”
计议己定。
阿古达立刻秘密调动王庭卫队，以议事为名，将那几个平日里最为跋扈，且与凉域冲突最多的部落首领“请”到驻扎地。
几日后。
清泉镇，将军府外。
阿古达面色憔悴，眼窝深陷。
他身后，一队垂头丧气的朔野武士，押解着五名被五花大绑、堵住嘴巴的彪形大汉。
这五人，正是朔野国内几个实力不俗的部落首领。
此刻他们如同丧家之犬，眼中充满惊恐。
李小宝斜倚摇椅，指尖一枚温润玉石静心玉佩缓缓转动。
“李将军。”
阿古达沙哑开口。
他深深一揖，姿态较上次更为谦卑。
“老夫……己将那些屡次侵扰凉域，不尊号令的罪魁祸首带来。”
“他们……任凭将军处置！”
李小宝指尖一顿，玉佩微颤。
他缓缓抬眼，目光落在被捆成粽子的五个部落首领身上。
眼底波澜不惊。
“哦？
国相大人果然深明大义，有魄力。”
他语气平淡。
“这几位，看着倒是壮实，想必平日没少给凉域百姓‘添麻烦’吧？”
那五个部落首领闻言，剧烈挣扎。
口中发出“呜呜”怒吼。
眼神凶狠瞪向李小宝。
阿古达额头冷汗密布，顺着鬓角滑落。
他躬身道：
“将军明鉴！正是这些人，屡教不改，破坏两国邦交，死有余辜！”
“老夫今日献上，便是向将军表达我朔野永结同好、再不与凉域为敌的决心！”
李小宝不置可否，手指轻敲玉佩，发出清脆微响。
堂中死寂。
阿古达心脏狂跳，无法揣测李小宝的意图。
半晌，李小宝指尖停下，收回目光，看向阿古达。
“国相大人的‘诚意’，本将军收到了。
至于国相先前所提，公主殿下求学‘神术’一事嘛……”
阿古达心中一紧，竖耳倾听。
“神术之道，玄之又玄，讲究天资与缘法，非一朝一夕可成，更非人人可学。”
李小宝轻抚玉佩。
语气从容不迫。
“不过，既然国相大人如此有诚意，本将军也不好太过推拒。”
他唇角微不可察地挑起。
那抹笑意在阿古达看来，比恶魔凝视更令人心悸。
“这样吧，”
李小宝道，“本将军这里，倒有几卷粗浅的‘强身健体之术’与‘农桑耕作之法’的图册，乃古人智慧结晶。”
阿古达眉头微皱。
强身健体？农桑耕作？这算哪门子神术？
他眼中闪过失望，但很快掩饰。
李小宝嘴角笑意更深。
他指尖轻弹，玉佩在空中打了个转，稳稳落回掌心。
“国相大人莫要小觑这些‘粗浅’之物。”
李小宝声音带着蛊惑。
“大道至简，返璞归真。
凡人只知其形，却不知其蕴含的天地至理。”
“这并非寻常图册，而是本将军从‘天书’中截取，旨在点拨有缘之人。”
话音刚落。
原本明亮的晴空，似有一片极薄乌云一闪而逝，带来一丝微凉，又瞬间消散。
营帐内，油灯火苗也随之轻微摇曳，仿佛被无形的手拨弄。
阿古达猛地抬眼，瞳孔骤缩。
他清晰感受到那股突如其来的凉意，以及那短暂的、超乎常理的异象。
心中掀起惊涛骇浪，难道李小宝真能操控天象？
李小宝仿佛未察觉他的震惊，淡淡续道：
“若公主殿下不嫌弃，可先带回去研习一二。”
“待日后两国真正互信，商路通达，百姓安乐，或许……本将军心血来潮，也会指点一二真正的‘造化之术’，也未可知。”
阿古达呼吸粗重。
他看着李小宝平静的脸，再回想凉域的富饶，以及方才诡异的天象。
心中的怀疑瞬间被巨大诱惑取代。
这哪里是几本农书？
这分明是通往“神迹”的钥匙！
他在赌，赌李小宝口中的“真正的造化之术”真的存在。
“多谢将军！多谢将军指点！”阿古达连忙拜谢。
这一次，语气中带着一丝真正的敬畏与狂热。
李小宝微微颔首，示意钱扒皮将那几个部落首领押下去，另行看管。
他对阿古达道：
“国相大人，今日之事，也算为两国未来开了一个好头。”
“本将军希望，朔野国能真正约束部族，与我凉域和平共处，互通有无。
如此，对双方都有好处。”
“是，是，将军教诲的是，老夫一定谨记在心，回去之后，必将约束各部，绝不再犯！”
阿古达点头如捣蒜。
送走了失魂落魄，却又带着一丝侥幸心理的阿古达。
钱扒皮凑上前，脸上堆满谄媚笑容：
“大人英明！略施小计，便让那朔野老儿服服帖帖，还主动送上这么一份大礼！”
李小宝从摇椅起身，踱步至门口，望向朔野使团离去的方向。
他收回目光，拿起桌上驿传鸽哨，指尖轻掂，感受其上细微纹路。
“钱扒皮。”
“在，大人！”
李小宝指尖轻掂鸽哨，嘴角勾起意味深长弧度。
“京城来的那阵风，差不多也该到了。”
“让杨算盘准备好，咱们的‘及时雨’，也该发往京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