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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青梧踹开集装箱门时，腐臭的血腥味混着铜锈气扑面而来。手电筒光束扫过成堆的青铜器，那些饕餮纹在冷光里蠕动如活物。她突然按住想要上前的林深，枪口对准阴影里微微起伏的麻袋——那上面浸透的暗红，与三年前师傅殉职时染红警服的颜色一模一样。
"退后！"她扯住林深西装后摆，自己却往前半步挡住弹道。集装箱顶端的冷凝水珠砸在警徽上，溅起细碎的光。
林深摸出瑞士军刀划开麻袋，腐烂的稻谷里滚出半截青铜戈。当他的袖口擦去铭文绿锈，基金交易代码"HX1900"赫然浮现，与上周海外洗钱账户的尾号完全吻合。叶青梧突然拽着他扑倒在地，子弹擦着耳畔击中青铜鼎，颤鸣声惊飞码头夜枭。
"七点钟方向！"她翻滚着连续点射，弹壳坠地声与林深的喘息交织成网。当第五个弹壳弹出时，走私船甲板传来重物落水声，月光下的涟漪泛着油污特有的七彩光晕。
林深突然抓住她换弹夹的手："留活口！"
"活口？」叶青梧甩开他的手，警用皮靴碾过渗血的甲板，「三年前缉毒队留活口，换回来的是我师傅肠子里的三公斤海洛因。」
集装箱突然剧烈晃动。林深扶住锈蚀铁架，看见满地青铜器正在月光下移位重组，铭文连成的代码恰好是陈氏集团股票停牌前的收盘价。他摸出手机拍摄，发现镜头里的青铜鼎内壁刻满人脸——都是半年前古镇拆迁案里失踪的村民。
"叶队！"新警员小宋的惊呼从船尾传来。众人赶到时，只见货舱地板上用血画着太极图，阴阳鱼眼处各摆着枚带编号的狼牙。技术科灯光亮起的刹那，血迹突然蒸腾成雾，在舱顶凝成"破军"篆体。
林深突然扯开领带，暴露出锁骨下方的狼头刺青。当他的纹身与青铜鼎铭文重迭，叶青梧发现那些扭曲的笔画竟是缩小版的云栖镇地图。标红的位置，正是明天要强拆的百年藏书楼。
"调鉴证科！」叶青梧对着对讲机吼，「通知缉私队封锁..."
爆炸气浪掀翻了她后半句话。林深护着她撞破舷窗坠海时，看见走私船化作火球，那些青铜器在烈焰中熔成金水，流淌成K线图的形状。咸涩海水灌入鼻腔的瞬间，他恍惚看见陈露在火焰里梳头，发丝间缠着刻有基金代码的青铜簪。
海底的黑暗被探照灯撕碎。叶青梧拽着他浮出水面，湿透的衬衫透出背后陈年枪伤。当救援艇靠近时，她突然凑近他耳畔：「三个月前古镇祠堂纵火案，消防报告是你伪造的？」
林深咳出肺里的海水，腕表屏幕显示陈家股票开始诡异拉升。他摸出泡水的《金刚经》，撕下扉页擦脸：「现在烧毁证据的，可是人民警察。」
话没说完就被叶青梧按进水里。第二波爆炸的碎片贴着头皮飞过，在江面割出血色航迹。等他们爬上岸边礁石，缉私队长的对讲机传来噩耗——码头所有监控同时故障，唯一存活的目击者突发心梗。
林深拧干西装口袋里的狼牙吊坠，裂纹里渗出的血丝在月光下组成了"周玄策"的名字缩写。他忽然低笑：「听说缉毒队去年结案率破百？」
「你什么意思？」叶青梧正在包扎小宋炸伤的腿，手术剪寒光凛冽。
「结案率超过实际案件数，」林深掏出泡烂的雪茄点燃，「要么是先知，要么...」
手术剪擦着他咽喉钉入礁石。叶青梧染血的脸逼近他：「要么是有人造案冲业绩？」
江风卷走她的怒吼。林深抬手展示手机残片，上面显示着十分钟前收到的匿名短信——正是用叶青梧警队内部编码发送的撤离指令。屏幕裂纹将发送时间切割成两半，前半段是走私船爆炸前，后半段显示此刻。
「不可能！」叶青梧夺过手机时，指缝渗出的血染红了物证袋。当她看清短信IP地址定位在缉私队值班室，肩章上的银星突然蒙上水雾。
林深脱下西装裹住颤抖的女警：「三年前师傅，现在战友，下次该轮到...」
枪口顶住了他的下颌。叶青梧瞳孔里跳动着未燃尽的船火：「你早知道这是个局？」
江面飘来焦黑的账本残页。林深用两根手指移开枪管，从内袋掏出完全干燥的U盘：「比如此刻，缉私队正在删除云端备份，而陈氏集团的公关部正在起草《警民合作破获走私大案》的新闻稿。」
远处传来螺旋桨轰鸣。叶青梧突然扯开他的衬衫，锁骨下方本该是狼头刺青的位置，赫然印着周玄策的朱砂掌印。她指尖拂过那个渗血的"道"字，突然将U盘塞进胸衣暗袋。
「叶队！总局急电！」小宋瘸着腿递来卫星电话。叶青梧接听时，月光恰好照亮她后颈新添的皱纹——那形状与青铜器上的基金代码分毫不差。
「是...明白...」她挂断电话，突然将配枪拍在林深胸口，「现在起你是特别顾问。」
林深抚摸着枪柄上"破军"刻痕，突然拽过她左手按在自己心口。叶青梧触到三个弹孔旧伤时，法医报告里的某个细节突然刺入脑海——三年前师傅体内取出的弹头，竟与林深此刻心跳的频率共振。
汽笛声撕裂江雾。首富陈昊的游轮缓缓驶来，甲板上《涅槃经》诵经声与比基尼派对的笑闹混成一片。当陈昊举起香槟致意时，叶青梧看清他颈间狼牙项链的裂纹，与林深手中吊坠完全契合。
「顾问费怎么算？」林深将配枪插进后腰，顺手摘走她鬓角的青铜锈屑。
叶青梧望着正在打捞尸骸的探照灯：「等你在证人席吐出所有真相...」
「那得看辩护律师的水平。」林深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方拓醉倒在律所档案室的监控画面——满地案卷中，有份泛黄的合同正露出"周玄策"签名。
江心忽然浮起大群死鱼，每片鱼鳞都映着海外基金的LOGO。当叶青梧的靴子碾过鱼尸时，藏在鞋跟的微型录音器正在将心跳声同步到某个加密频道。频道那端，苏红绫点燃沾血的香烟，将磁带塞进贴着"叶青梧-卷三"标签的档案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