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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把古镇的青石板路浸泡成一条条黑色血管。林深站在关帝庙废墟上，脚下踩着半张被泥浆模糊的《道德经》残页——那是周玄策三天前留下的“礼物”，“柔弱胜刚强”的字迹被推土机履带碾成两截。
“华尔街的钱到了！”王德发挥舞着手机冲破雨幕，屏幕上的银行到账通知像鬼火般在他脸上跳动，“整整三千万美元！陈老板说今晚就拆藏书楼！”
叶青梧的警靴猛地碾碎手机屏。飞溅的玻璃渣里映出她血丝密布的眼睛：“救灾粮仓刚被洪水泡烂，你们就要拆最后的文化招牌？”
“叶警官，这叫资本效率！”陈昊的鳄鱼皮鞋踩在《云栖镇志》封面上，金丝眼镜后的瞳孔缩成针尖，“海外基金会要求三天内清场，违约赔偿金够买十条命！”他身后六台挖掘机的探照灯突然点亮，光柱刺破雨帘时，林深看清司机领口都绣着青铜饕餮纹——和走私文物上的标记一模一样。
林深弯腰拾起镇志残页。泛黄的纸页间滑落几张簇新的美元，百元钞右下角的“S1990”编码让他指尖骤然冰凉——这正是三年前他在华尔街经手的黑钱标记，那批用于做空西部矿业的幽灵资金。
“用我的刀杀我的人？”他轻笑出声，突然将美元塞进王德发怀里，“告诉陈老板，明天日出前，我让所有住户自愿搬家。”
叶青梧的枪套扣带崩断了：“你疯了？那是明清古籍孤本...”
“资本只认筹码，不认孤本。”林深扯下她腰间手铐挂在自己皮带上，“今晚开赌局，赌注是所有拆迁合同。”
八仙桌正中堆着半人高的美元现钞，油墨味混着祠堂陈年的霉朽气。陈昊的狼牙项链在烛光下泛着冷光，他慢条斯理推过一叠文件：“华尔街的规矩，赌注要等值。”
林深翻开文件瞳孔骤缩——那是叶青梧的调职令，“包庇走私”的罪名己盖上市局红章。桌沿的叶青梧正死死盯着手机，屏幕上是苏红绫刚传来的密照：救灾帐篷里堆满印着“陈家货运”的走私香烟箱。
“第一局，押人心。”林深突然把整袋美元扫落在地，百元钞雪片般飞散，“王德发儿子的留学押金，李寡妇的癌症药费，还有三十六户的棺材本——全在这些钱里！”
满场死寂中，王德发突然扑跪在地疯狂抓钱：“我签！我现在就签拆迁协议！”钞票上的“S1990”编码沾了他满手油墨。叶青梧的配枪咔嚓上膛，却见林深踹翻八仙桌，铜钱卦签天女散花般砸在王德发头上。
“第二局，押你牢房里的爹！”林深揪起陈昊的领带，狼牙项链勒进对方脖颈，“三年前西部矿业破产，你爹替海外资本顶罪入狱，这些美元就是买命钱！”祠堂梁上突然坠下一本泛黄账册，摊开的页面赫然记录着陈父受贿的美元编号。
陈昊的冷笑凝在嘴角。他挥手示意时，挖掘机轰鸣声突然撕裂雨夜——目标竟是百米外的藏书楼！叶青梧像猎豹般撞破窗棂冲入雨中，林深却从倒塌的神龛下抽出个油布包，里面是叶青梧追查数月的救灾物资倒卖证据链。
“第三局，押命。”他把油布包拍在陈昊胸前，沾满泥浆的《道德经》残页裹住包角，“天亮前推不倒藏书楼，我把证据链送上中纪委。要是推倒了...”他突然掰开陈昊右手，掌心赫然有道十字刀疤，“当年在金三角，你卖给我的那批‘救灾粮’吃死过十九个难民。”
暴雨中传来梁柱坍塌的巨响。林深奔出祠堂时，看见藏书楼的飞檐在探照灯下缓缓倾斜。叶青梧单薄的身影正张开双臂挡在挖掘机前，警徽在泥水里折射出冷光。
“资本永不眠？”林深对着夜空嘶吼，突然将整袋美元浇上柴油点燃。跳跃的火光里，每一张燃烧的钞票都浮现出“S1990”的荧光标记，像无数只从地狱爬出的眼睛。
陈昊的狂笑被爆炸声掐断——叶青梧枪击油罐车的火球吞没了领头挖掘机。热浪掀飞林深瞬间，他看见王德发偷偷捡起未燃尽的美元残片，那焦黑的边缘正拼出半枚青铜饕餮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