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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如潮水般退去，林晨的视网膜上还残留着刺目的绿色光斑。他下意识地想要揉眼睛，却发现右臂传来异样的触感——那些金属触须正像活物般在他皮肤下游走，每一次蠕动都伴随着细微的电流刺痛。手术台冰冷的金属表面透过单薄的病号服传来刺骨的寒意，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液和某种甜腻的机械润滑油混合的古怪气味。
"别动。"一个冰冷的女声在耳边响起，声音里带着电子设备特有的失真感，"你的神经末梢正在与纳米机械融合，这个过程会很...敏感。"
林晨这才发现自己被六道合金束缚带固定在手术台上，头顶的无影灯将他的影子投在银灰色墙壁上。那些阴影的边缘不断扭曲变形，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蠕动。他艰难地转动脖颈，听见颈椎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哒声。穿着白大褂的女人背对着他，正在操作全息投影的控制台，实验室里其他设备发出规律的嗡鸣声，像是某种活物的呼吸。
"艾琳娜？"他嘶哑地喊出副官的名字，喉咙里泛起铁锈般的血腥味，"这到底..."
女研究员转过身来，镜片后的蓝眼睛泛着无机质的光泽，虹膜上隐约可见细小的数据流闪过："我不是她。"她的手指划过投影，调出一段监控录像——画面里真正的艾琳娜正被关在某个透明容器中疯狂捶打内壁，嘴巴一张一合却发不出声音。容器外壁上凝结的水珠暗示着极低的温度，林晨注意到艾琳娜的睫毛上己经结了一层薄霜。
林晨的机械臂突然不受控制地抬起，金属骨骼发出尖锐的摩擦声，五指张开对准了女人的咽喉。但对方只是轻轻打了个响指，那些躁动的金属丝线立即温顺地缩回原处，仿佛被驯服的毒蛇。"省省力气吧，"她抚平衣领上的褶皱，白大褂下露出军用级外骨骼的金属关节，"你体内的量子核心早在我们捕获'晨曦号'时就被重编程了。顺便说，你们飞船的名字真是...可爱。"
墙角的通风管道突然传来三长两短的敲击声，接着是一段摩尔斯电码的节奏。女人皱眉走向声源处的瞬间，林晨感觉有冰凉的东西滑进了他的左手掌心——那是半片锋利的陶瓷碎片，边缘被刻意磨出了锯齿状的刃口。
"听着菜鸟。"通风口栅栏后露出半张布满油污的脸，那人刻意压低的嗓音里带着星际海盗特有的口音，"等会儿我说'现在'的时候..."话音未落警报骤然响起，刺耳的蜂鸣声中整个房间顿时陷入闪烁的红光中。自称不是艾琳娜的女人猛地转身扑向控制台，白大褂下摆翻飞如同受惊的蝙蝠。
就是现在！
陶瓷碎片割断束带的刹那，林晨从手术台翻滚而下，后背重重砸在金属地板上。他的机械右手自动变形为粒子枪形态，能量槽开始充能发出危险的蓝光，却在开火前突然僵住——那些该死的纳米机械又开始造反了，金属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红色警告纹路。
"跑！左转第三间舱室！记住，别碰任何发蓝光的东西！"通风管里的陌生人扔出某个冒着烟的装置，那东西落地后立即喷出浓密的灰色烟雾，其中夹杂着干扰纳米机械的电磁脉冲。爆炸产生的烟雾中，林晨跌跌撞撞穿过走廊，发现所谓的舱室竟是艘微型逃生艇，艇身上用荧光涂料潦草地写着"渡鸦号"三个字。
当他瘫坐在驾驶座上时才发现左手心还粘着张字条，粗糙的纸质边缘沾着血迹：「安全屋坐标己输入 别相信任何电子设备 记住 真正的敌人会伪装成你信任的人」。逃生艇弹射出去的瞬间，舷窗外掠过一道银色身影——那个酷似艾琳娜的女人正漂浮在真空中对他微笑，她的皮肤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金属化，最后完全变成了一具完美的人形机械。
随着跃迁引擎启动前的倒数计时响起，林晨突然注意到控制台上有个不断闪烁的红色按钮，旁边刻着一行小字："紧急情况下，牺牲右手可启动手动跃迁"。他低头看着自己正在不受控制抽搐的机械臂，纳米机械正在皮下形成诡异的几何图案。飞船的AI突然用艾琳娜的声音说道："林晨，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