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南洲低头一看,借着马灯昏黄的光,只见青石板缝里,躺着一个深蓝色塑料封皮的小本子。
他弯腰捡起。
是工作证!
翻开,里面赫然贴着许大茂那张带着油滑笑容的照片!
下面清晰地印着“红星轧钢厂”、“放映员”、“许大茂”!
许大茂!
季南洲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冰冷,如同万年寒冰!
原来是他!
勾结混混,伏击抢劫!
新仇旧恨瞬间涌上心头!
他紧紧攥着那张工作证,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仿佛要将其捏碎!
“啧啧啧,季老弟,你这动静……可够野的啊!”
一个带着戏谑和一丝后怕的声音从巷子深处传来。
季南洲猛地抬头,只见老周叼着烟卷,不知何时出现在巷子另一头,正眯着眼,心有余悸地看着空中渐渐散去的蜂群残影,又看看地上散落的凶器。
“老周。”
季南洲将许大茂的工作证不动声色地揣进怀里,声音沙哑。
“行啦,别硬撑了,看你那脸色。”
老周摆摆手,快步走过来,麻利地扶起倒在地上的自行车,又弯腰捡起地上的钢管和木棍,随手扔进旁边一个散发着恶臭的垃圾堆深处,还用脚踢了些烂菜叶子盖住。
他动作娴熟,仿佛干过无数次。
“这帮下三滥,越来越没规矩了!”
老周啐了一口唾沫,随即压低声音,凑近季南洲,
“不过老弟,你也得小心点。”
“刘建国那条疯狗,最近在厂里上蹿下跳,到处打听你那个战友的底细!”
“我看他是铁了心要咬死你!”
“你那个战友,可千万别让他查出什么纰漏来!”
战友?
季南洲心中冷笑。
那不过是他买自行车时随口编的托词。
刘建国查去吧,查个天翻地覆也查不出个屁来!
他点点头,没说话,推起自行车。
老周拍了拍他的肩膀:“赶紧走,这里我来处理。”
说完,他掏出块破布,开始仔细擦拭巷子地面季南洲可能留下的脚印和自行车轮印,动作极其专业。
季南洲不再停留,推着车,脚步有些踉跄地离开了这条弥漫着蜂毒和阴谋气息的暗巷。
他摸了摸怀里那张冰冷坚硬的许大茂工作证,又想起老周关于刘建国追查“战友”的警告,眼神在夜色中愈发幽深。
许大茂的把柄在手。
刘建国的疯狂反扑在即。
这盘棋,还没下完。
……
意识沉落,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瞬间剥离了外界。
季南洲的“视野”骤然开阔,一片由他绝对主宰的天地铺陈开来。
106亩。
这个数字不再是系统面板上冰冷的字符,而是化作了脚下坚实温润、仿佛蕴藏着无尽生机的黑土地。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清新,每一次呼吸都像在洗涤肺腑,连日来在西合院里沾染的压抑与算计被彻底荡涤。
他闭着眼,却清晰地“看”到了空间的每一寸变化,感知着每一缕微风的流动。
他站在空间中央,意念微动,身形便如瞬移般出现在北面新生的区域。
眼前豁然开朗,一片约莫两亩大小的湖泊静静镶嵌在黑色沃土之中。
湖水清澈见底,在空间恒定柔和的光线下,泛着细碎粼粼的银光,像洒落了无数碎钻。
湖岸线曲折自然,边缘的泥土还带着的新鲜感。
季南洲蹲下身,指尖探入水中,微凉的触感真实无比。
“成了。”
他低语,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
他走到湖边不远处,那里整齐地码放着几个厚实的木盆和几个封口的陶罐。
木盆里是清澈的湖水,隐约可见一些细小的黑影在水底游弋。
这些是他前些日子借口下乡采购,从昌平公社边上的小河汊里,用自制的简陋网兜小心翼翼捞上来的草鱼、鲫鱼苗子。
公社的王老汉看他年轻力壮又肯帮忙打下手,私下里匀给了他一些,代价是两斤棒子面。
陶罐里则是他几次深入军都山外围,在潮湿腐朽的栎木、桦木上刮下来的野生黑木耳、香菇菌丝,混杂着原生的腐殖质,用浸湿的粗布包裹着保持。
季南洲屏息凝神,意念如同无形的触手,轻柔地探入木盆之中。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那些幼小鱼苗的微小心跳和鳃盖的翕动。
意念微动,盆中的水连同那些鲜活的小生命,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稳稳托起,悬停在半空,形成一道晶莹的水流。
水流无声地滑落,精准地注入新生的湖泊中心。
哗——
水花轻溅,涟漪一圈圈温柔地荡开。
数十尾指头长短的草鱼苗、鲫鱼苗一入水,短暂的惊慌后,便摆动着细小的尾鳍,迅速适应着这片广阔的新水域,好奇地探索着水下的世界,带起一串串细小的气泡。
“草鱼二十尾,鲫鱼十五尾……先养着看。”
季南洲默默清点,目光追随着那些灵动的小生命,仿佛己经看到了它们日后在湖中翻腾的景象,
“鱼苗有了着落,以后鱼鲜不断,倒是能省不少心。”
他心中盘算着,一丝安稳感悄然滋生。
在这个饥荒初显的年代,一口鲜鱼汤,就是莫大的奢侈。
安置好鱼苗,他的目光投向湖泊西侧。
那里,一片约莫五亩的小型温带森林己经悄然成型。
树木算不上特别高大,但枝繁叶茂,郁郁葱葱,大多是常见的栎树、桦树、松树,散发着森林特有的、带着泥土和木质芬芳的气息。
林间地面铺着一层厚厚的腐殖质落叶,踩上去松软无声。
这里是食用菌的天然温床。
季南洲走到森林边缘,再次集中意念。
存放着木耳和香菇菌种的陶罐盖子无声开启。
里面混杂着腐木屑和菌丝的团块被无形的力量托出。
他的意念变得极其精细,如同最灵巧的绣花针,引导着这些蕴含着生机的菌种团块,精准地“点种”在林间那些倒伏的朽木、的树根凹陷处,以及覆盖着厚厚腐叶层的阴凉角落。
“黑木耳,喜阴湿,腐木是上选……香菇,栎木、桦木最佳……”
他一边操作,一边低声复述着前世积累的零碎知识,仿佛这样能增加成功的把握。
每一个菌种团的安置,都小心翼翼,如同在安放希望的种子。
很快,几处精心挑选的阴湿之地,都埋下了菌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