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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
好香！
特别香！
冥冥之中，一股香味传到了楚风的脑子里面。
楚风眼皮子松动了一下，还以为自己又做梦了。
但抬眼一看，着实是蒙了。
眼前是哪里？
淡绿色的墙壁上贴着几张泛黄的港台明星海报。
窗边老式缝纫机上盖着钩花白布。
五斗柜上的熊猫牌电视机正播着午夜雪花点。
楚风撑起身子时，铁架床发出吱呀声响，床头搪瓷杯里飘着绿豆汤的香气。
“我不会是在做梦吧。”楚风呢喃道，他正要下床，却碰到了身边有什么东西，似乎是头发。
低头一看这才发现，竟然是叶傲雪！
叶傲雪坐在小马扎，趴在床边睡着了，马尾辫散开几缕搭在蓝白校服领口。
她手边摊着英语练习册，圆珠笔在高考模拟字样旁洇出墨点。
月光透过蕾丝窗帘，在她睫毛下投出细碎的影子，叶傲雪眼皮子松动了一下，随即就和楚风西目相对。
“啊？学长，你醒了？”叶傲雪看到楚风，惊喜的说道。
楚风摇晃了一下脑袋，这才想起来，昨天晚上和孙少他们在一起喝多了。
“我怎么在这里？这里是你家？”楚风连忙问道。
叶傲雪腼腆的点了点头：“昨天一个叫孙小龙的人，打我电话，说你喝多了，我就去楼下接你。”
她跟楚风说了一下经过，楚风大致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还是我第一次来到你家吧，你今天不去上课？”
“今天是周日，你等下先喝碗绿豆汤吧，以后别喝那么多酒，我先去做饭！”叶傲雪说着就去楼下了。
楚风笑着喝下绿豆汤，发现这个绿豆汤味道很好，煮的非常到位。
正打算去楼下看看叶傲雪家的别的地方，楚风就看到了一个佝偻身体的中年妇女出现。
那妇女一张嘴牙齿没几个，脸上都是皱纹，笑起来的样子更是有些奇怪。
“囡囡，同学。”妇女看着楚风傻傻的笑着。
楚风朝着妇女礼貌点头：“您是……”
妇女并没有回答楚风的话，而是掏出零钱塞给楚风：“别用石头砸囡囡……我给你钱买糖……”
楚风愣了一下，随即心中很多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难怪叶傲雪每次都会买药回去，看来眼前这位，应该是她母亲的。
“我是小雪的朋友，阿姨您不用给我钱。”楚风推辞道。
岂料，叶母开心的拍手：“囡囡有朋友啦！囡囡有朋友啦！”
说着，她就往楼下跑去。
楚风看到，叶母的脚上还有一个皮圈，似乎是拴狗脖子的。
可是拴狗脖子上的皮圈，为什么要套在她的脚上呢？
楚风往下走去，发现叶傲雪的家中很破，他依稀记得，这个城中村在两年后拆迁了，每家都分到不少钱。
但拆迁前，却是一个老破小。
叶母跑到了一楼，包着一捆柴来到了屋外的一个铁皮房里。
楚风看到了铁皮房上有几个字。
“开水房。”
这是用红色油漆写得。
下面是几行小字。
开水一毛钱一壶。
叶母似乎是智力有缺陷，但还是十分麻利的将柴火塞到了炉膛里面，然后朝着客人傻傻的笑。
门口排队的几个人看到了楚风，他们也很惊讶。
楚风跟他们点了点头。
“阿姨，我来帮你。”楚风走了过去，抱起了柴火往炉膛里面塞，然用铁钩将燃烧的柴火推平。
“好孩子！好孩子吃糖！”叶母拍手说道，她从口袋里拿出来一个糖果。
楚风接过来一看，发现是糖果纸里面包着一颗小石子。
然而叶母却一脸期待的看着楚风：“好甜的，吃！吃！”
盛情难却，楚风用手挡住糖果，用了个障眼法，假装吃下去：“谢谢。”
“小伙子，你是傲雪的男朋友吗？”一个老大爷说道。
楚风帮忙将开水壶装满，然后收了一个一毛钱的硬币：“不是，我跟她是……同学。”
毕竟叶傲雪现在正在准备高考，楚风可不打算让她遭受舆论。
邻里之间的闲话，能逼死一个人。
“奇了怪了，这孩子从不带别的同学回来。”大爷皱眉。
楚风趁机转移话题，他递过去一支烟说道：“大爷，我是来给傲雪送资料的，她可是学校里面的三好学生。”
“哦，原来是这样啊！她是个好姑娘，你得好好待她……她可懂事了。”大爷将香烟夹在了耳朵上，拿过了开水壶就离开了。
叶傲雪戴着围裙，她出来的时候，看到了楚风正在帮忙。
而且楚风腿脚很麻利，一边笑着，一边还跟客人们聊天。
这一刻叶傲雪突然有种错觉，似乎楚风也是这个家庭的一份子。
“傲雪！”楚风朝着叶傲雪挥手。
“吃，吃饭了！”叶傲雪脸蛋红彤彤的，不知道是被高温给熏的，还是纯因为脸红。
她想起了昨天楚风过来的时候，她还给楚风擦脸和擦脚了，可能是因为第一次那么近距离的接触一个男生，她还巧巧的捏了一下楚风的大鼻子。
“他不会发现我捏他鼻子了吧……”叶傲雪咬了咬嘴唇想着。
午饭很简单，即将要吃饭的时候，叶傲雪给母亲脖子上系了一个围兜。
这是婴儿围兜改装的，上面还有清晰的针脚。
“这是我妈。”叶傲雪扒着饭。
午饭很简单，一碗淋了酱油的梅干菜，一盆白灼马兰头，还有半碗的猪肉笋干，猪肉切得很薄，都赶上兰州拉面了。
“阿姨怎么会这样？”楚风说道。
然而就是这么一句话，叶傲雪却低头了。
仿佛她又回到了曾经那自卑懦弱的样子。
楚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说道：“不好意思，我就是好奇，没别的恶意……”
“没，没事。”叶傲雪咽下了一口饭，“我妈以前生了我姐姐，有一天我姐姐发烧了，那时候家里穷，没钱看病，我妈就用老办法，捂着我姐姐，想着出一身汗就好了。”
“没想到，一捂就出事了，西十多度，多器官衰竭，活活的发烧烧死了，我妈就疯了……”
她说着，眼睛就红了起来。
楚风闻言，心中感觉到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揪住了，整个心脏都在发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