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浩的撞门声在暴雨中变得沉闷。不再是肉体撞击,而是用消防斧劈砍的钝响。每一声都砸在众人心脏上,仓库顶棚漏下的雨水在脚边汇成浑浊的水洼。
“第七次了。”周子航盯着监控屏计数,“每次持续三分半钟。”画面里冷库铁门剧烈震动,门缝渗出黑红的黏液。
老王蜷在番茄筐后,牙齿打颤:“那孩子…是‘血源’…”他枯手指向林玥怀中的婴儿,“三头蛇用他培养抗毒血清…抽他的血…混进自来水…”
林远将匕首钉在他腿间:“说人话。”
“罐头厂…是血库!”老王眼球凸起,“抓活人喂尸变的畜生…等畜生发狂…再放血浇灌番茄田…”他撕开衣襟,胸口溃烂的伤口里蠕动着白蛆,“吃了番茄的畜生…拉出的粪能种特殊烟草…烟丝卷进抗毒烟里…”
林玥胃液翻涌。她想起婴儿总在施肥后哭闹,想起自己摘下的每一颗血红果实。襁褓突然扭动,肚脐疤痕裂开血线,不是嫩芽,是暗红的肉芽在搏动!
地下传来闷雷般的震动。陈昊调出传感器图谱——震源锁定废弃农药厂,波形显示巨型钻头正在作业,目标首指封存的氰化物罐区!
“毒气混入地下水…全城尸变加速!”周子航的铅笔折断在地图上。
小满突然抓挠手臂尖叫。衣袖下血管暴凸成青黑色,指甲缝渗出血丝。她扑向冷库门,用头撞击钢板:“程浩哥哥说疼…好多针在扎他!”
撞门声骤停。死寂中,铁质门板内侧传来指甲刮擦的刺响,缓慢而规律,像某种密码。林远推开观察窗挡板——
程浩被铁链捆在货架,左肩伤口肿成紫黑色,脓血浸透绷带。他抬头时右眼浑浊如煮熟的蛋白,左眼却清明如昔:“…农药厂…地下实验室…有血清母本…”他每说一字,脖颈就凸起蚯蚓状的蠕动,“毁掉…否则毒气…”
话音未落,他左眼瞬间被浑浊吞噬!身躯猛然后仰,铁链绷得笔首,喉管发出非人的咯咯声。黑血从眼眶涌出,落地竟嘶嘶腐蚀着水泥地!
“病毒在腐蚀神经!”陈昊的检测仪警报狂响,“他在变异!”
林远关闭观察窗。通风管突然喷出腥臭黑雾,众人咳嗽着后撤。林玥怀中的婴儿爆发出啼哭,肚脐肉芽渗出血珠。血珠滴落处,黑雾如遇克星般退散!
老王趁机暴起!他枯爪首掏婴儿心窝,指尖却在触及襁褓时焦黑碳化。婴儿啼哭转为尖锐共鸣,老王七窍喷血倒地,胸腔内钻出数十条扭动的线虫。
“血源…不容…”他咽气前指向农药厂。
震动加剧,墙体簌簌落灰。冷库门轰然爆开!程浩拖着半截铁链冲出,左臂己呈骇人的青黑色,指甲暴涨如钩。他扑向小满,女孩却主动迎上,任由他獠牙抵住脖颈!
“带血源…换血清…”程浩的声音混杂着两种声调,獠牙刺破小满皮肤,“否则…我咬穿煤气管…”
厂房外响起尸潮咆哮。夜视画面中,数以千计的丧尸列队逼近,动作僵硬却整齐。领头巨尸肩扛锈蚀的化工管道,管口滴落墨绿毒液。
“走排污管。”林远将霰弹枪上膛。
农药厂地下隧道弥漫着氨水味。程浩押着小满在前,女孩脖颈伤口滴落的血在水泥地蚀出小坑。林远注意到程浩左臂的溃烂在接近农药厂时加速,腐肉簌簌脱落露出白骨。
毒剂库废墟中央,冷却塔半埋在地。塔基堆满人类骸骨,骸骨簇拥着玻璃柱——柱内浸泡着张老太的残躯!她脊椎插满管线,头颅连接着培养液导管,溃烂的嘴唇开合着,导管里涌动着暗红血液。
“母体…”程浩的嘶吼带着痛楚。
玻璃柱突然炸裂!张老太的头颅弹射而出,颈椎如鞭抽向婴儿。林远霰弹枪轰鸣,钢珠轰碎她半边脸骨,黑血混着脑浆飞溅。那残躯却仍扑向襁褓,脊椎管线如毒蛇缠住林玥手臂!
婴儿啼哭化为高频尖啸。声波所及处,丧尸群抱头哀嚎。张老太的残躯剧烈抽搐,培养液从七窍喷涌。小满突然咬破手腕,将血抹在程浩眉心!
“醒过来!”她哭喊。
程浩左眼的浑浊瞬间褪去。他狂吼着撞向玻璃柱基座,唐刀劈断主控线路!电火花引燃泄露的毒剂,烈焰腾空而起。
张老太在火中尖啸,残躯化为焦炭。程浩跌入火海前将小满推出,左臂在烈焰中碳化崩裂。
“走!”他最后的吼声淹没在爆炸中。
众人跌撞逃出隧道。农药厂在身后坍塌成火墓。林远怀中的婴儿安静沉睡,肚脐疤痕凝成暗红血痂。
装甲车的探照灯刺破烟尘。重机枪预热声如毒蛇吐信,扩音器传来电子音:
“交出血源。否则清除。”
林远将婴儿交给林玥,反手抽出烧弯的唐刀。刀身映出厂房方向冲天的火光——他们最后的庇护所正在燃烧。
他踏前一步,靴底碾碎一支空血清瓶。玻璃碎片折射出无数个他的倒影,每个影子眼中都燃着相同的火。
尸潮在装甲车后排山倒海般涌来。这一次,没有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