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晚的蜕变,是山海集团总部大楼里一个公开的秘密。
她不再是那个初来乍到、带着病气的苍白女孩。
如今的她,虽然依旧清瘦,但眉宇间有一种奇异的光彩。
那是一种久经世事沉淀后的从容,与年轻人特有的灵动活力,矛盾而又和谐地统一在她身上。
尤其是在项目讨论会上,她总能一语中的,提出一些超越常规、首指问题核心的观点,那种混合着古典哲学与现代逻辑的独特思维方式,让她在整个团队中,如鹤立鸡群。
这份魅力,自然吸引了许多目光,其中最炙热的一道,来自项目组的技术总监,林子轩。
林子轩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
名校毕业,年轻有为,英俊儒雅,是公司里无数女同事的梦中情人。
他从一开始就对苏晚晚颇为欣赏,而随着合作的深入,这份欣赏逐渐发酵,变成了难以掩饰的爱慕。
在他看来,苏晚晚就像一个谜。
她时而天真,会对窗外的一只猫看得出神;时而又深邃得像个智者,能用几句话点醒整个团队的迷思。
他被这种神秘感深深吸引。
这一天,项目终于拿下了关键的节点,公司为项目组举办了一场小型的庆功宴。
喧闹的包厢里,林子轩借着敬酒的机会,坐到了苏晚晚的身边。
“晚晚,恭喜你。”
他举起酒杯,眼中是真诚的笑意,“这个项目,你是最大的功臣。”
“是大家努力的结果。”
苏晚晚浅浅一笑,以果汁代酒,与他碰了碰杯。
【这小子,看你的眼神,像狼崽子看到了肉骨头。】
李承昭的声音在意识里幽幽响起,带着一股未经稀释的陈年老醋味。
他此刻正在将军府的书房里,对着一卷兵书,心思却全在千里之外的这场庆功宴上。
【别乱说,人家是青年才俊。】
苏晚晚在心里无奈地回应,却也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酒过三巡,宴会的气氛越发热烈。
林子轩借口外面太吵,邀苏晚晚去露台吹吹风。
晚风习习,吹散了酒意,也吹来了都市夜晚特有的霓虹光影。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林子-轩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晚晚,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可能有些唐突。
但是……我不想再等了。”
他转过身,认真地看着苏晚晚的眼睛:“从你第一次来公司,我就注意到你了。
我看着你一点点变好,变得越来越耀眼。
我……很喜欢你。
我喜欢你的才华,你的坚强,还有你身上那份……很特别的气质。”
【来了来了,他要出招了。】
李承昭的意念里,警报声己经拉满。
他甚至能“闻”到空气中那股属于另一个男人的、混杂着高级古龙水和酒精的味道,这让他非常不悦。
“我知道你经历了很多,”林子轩的语气越发诚恳,“我不敢说能完全感同身受,但我希望能成为你未来的依靠。
我们可以一起奋斗,一起看遍这个世界的美景。
我可以给你一个稳定、幸福的未来。
晚晚,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他的告白,真挚而热烈。
对于任何一个女孩来说,这都是一份难以拒绝的、通往“正常”幸福生活的邀请函。
没有跨越时空的阻碍,没有生死之约的重压,只有触手可及的温暖和安稳。
苏晚晚静静地听着,心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反而升起一种奇异的抽离感。
她仿佛在看一部与自己无关的电影。
她抬起头,迎上林子轩期待的目光,歉意地笑了笑:“林总监,谢谢你。
真的,我很感谢你的欣赏和……心意。”
她的声音很轻,却很清晰。
“但是,对不起。
我不能接受。”
林子轩脸上的光芒,肉眼可见地黯淡了下去:“为什么?
是我……不够好吗?
还是你觉得我们太快了?”
“不,你很好。”
苏晚晚摇了摇头,目光投向了远处深邃的夜空,仿佛能穿透这片钢筋水泥的森林,看到另一片时空的星光,“只是,我的心,己经被人装满了。
满得……再也容不下其他任何人了。”
【说得好!】
李承昭的意念里,几乎要鼓起掌来,那股酸味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骄傲的满足感。
林子轩愣住了,他从未听说苏晚晚有男朋友。
“他……是谁?我认识吗?”
“你不认识。”
苏晚晚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极温柔的、发自内心的笑容,“他是个……很傻的家伙。
有点古板,不爱说话,还特别爱操心。
但是,他会为了我,去做一些……很了不起的事情。”
她的描述,让林子轩完全摸不着头脑。
“他……在哪里工作?”
苏晚晚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
“他离我很远很远,远到……我们像是活在两个世界。”
她轻声说,“但我们有一个约定。
我必须去见他。
这是我此生,最重要的事。”
这句话,她不仅仅是说给林子轩听的,更是说给自己,说给那个正在“倾听”的灵魂听的。
林子轩彻底沉默了。
他从苏晚晚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名为“信念”的东西。
那份坚定,足以跨越任何距离,击碎任何阻碍。
他知道,自己输了,输得心服口服。
“我明白了。”
他苦涩地笑了笑,却也释然了,“我祝你……得偿所愿。”
“谢谢。”
回到病房,热闹与喧嚣都被关在了门外。
苏晚晚靠在床头,能清晰地感觉到,李承昭的意念像温暖的潮水,将她紧紧包裹。
没有言语,但她能“听”到他如雷的心跳,和那份几乎要溢出来的、失而复得的珍视。
【我刚刚……是不是有点残忍?】
苏晚晚在心里轻声问。
【不。】
李承昭的意念,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是我让你,不得不放弃了唾手可得的安稳。
晚晚,委屈你了。】
他看到了她本可以拥有的、正常而光明的人生。
而为了他这个来自千年前的“鬼魂”,她亲手关上了那扇门。
【不委屈。】
苏晚晚在意识里,幻化出自己的模样,伸手轻轻抚摸着他那团代表灵魂的光球,【你以为林子轩给的是安稳,可对我来说,没有你的世界,才是最大的颠沛流离。
承昭,我的心在哪,哪里才是家。】
李承昭的灵魂光团,剧烈地颤动了一下。
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句最深沉的承诺:
【明年七月七,泰山之巅。
我,等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