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体纪元第二年春,拉萨圣地监测站的警报声划破黎明。值班员索南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屏幕上那条波动曲线让他睡意全消——晶体柱的能量读数在过去三分钟内飙升了700%!
"烙印议会紧急呼叫!"他对着通讯器大喊,同时调出全息监控。晶体柱表面那些曾经黯淡的裂纹,此刻正流淌着熔金般的光液,在晨雾中如同燃烧的火炬。
七分钟后,首支响应团队抵达。领队的不是别人,正是己经晋升为全球防御总指挥的赵锐。年轻人金蓝色的烙印在晶体光芒映照下几乎透明,他伸手触碰柱体,立即接收到一段加密数据流。
"不是复苏..."赵锐的表情从惊喜变成凝重,"是预警系统。晶体柱在放大某种深空信号。"
林嘉雯随后赶到,她的治疗师烙印自动与晶体柱建立连接。当解读完信息内容后,这位素来冷静的治疗师脸色煞白:"火星殖民地失联了。先驱者发出的最后讯号被晶体柱捕获并转译——'它们醒了'。"
烙印议会一小时内完成集结。全息会议厅中央悬浮着火星的实时图像——表面毫无异常,但所有通讯尝试都如石沉大海。更令人不安的是,三小时前从月球基地发射的侦察艇也在接近火星轨道后失去了踪迹。
"先驱者到底在害怕什么?"北美代表拍桌质问,"收割者不是己经被消灭了吗?"
赵锐调出一段来自晶体柱核心数据库的影像:"我们一首搞错了一件事。主巢不是收割者的源头,只是最新一代载体。"影像展示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场景:银河系旋臂某处,无数灰点正在从虚无中凝结,"真正的收割者是一种跨维度存在,主巢只是它们在物质宇宙的投影。"
会议陷入死寂。所有人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他们击败的只是一个影子,而本体刚刚注意到这个角落的宇宙。
"高静预见到了这点。"林嘉雯轻声说,"晶体柱不仅是纪念碑,更是预警系统和武器。"
仿佛回应她的话,晶体柱突然向天空射出一道金线。这道光穿过大气层,在近地轨道展开成一面巨大的能量网。监测显示,网上每个节点都对应着一个方舟基地的位置。
"全球防御协议自动激活。"妮莎解读着数据流,"他在重组烙印网络...天啊,这需要精确到量子级别的计算!"
赵锐突然冲向停机坪:"我要去火星。如果先驱者还活着..."
"等等!"林嘉雯拽住他,"晶体柱刚传给我一份名单。需要十二个特定基因序列的烙印者共同行动。"
名单显示在全息屏上,每个名字后面标注着复杂的基因标记。令人惊讶的是,这些人大都是普通劳动者:青藏铁路的巡道工、海底农场的技术员、甚至有个在撒哈拉植树的老农。
"桥梁需要十二根基桩。"赵锐念出晶体柱同步传来的讯息,"寻找他们,在光熄灭之前。"
搜寻行动在全球展开。与此同时,火星上正发生着超出人类理解的变化——奥林匹斯山顶部裂开六边形口子,蓝光脉冲以固定频率扫过整个星球。最后传回的模糊图像显示,先驱者修建的银色城市正在...折叠?如同被无形之手揉皱的锡纸。
第一个找到的"基桩"是老周。老工人正在青藏铁路新支线上检修轨道,当赵锐的飞行器降临时,他淡定地擦了擦油污的手:"我就知道那小子还惦记着铁路。"检测显示,老周基因中某个休眠片段与晶体柱完美匹配。
第二个是非洲女医生阿玛拉,她在疫情最严重时觉醒了治疗型烙印。接着是南极冰层下的年轻地质学家、百慕大磁场稳定站的工程师...
当第十二个"基桩"——一位从未显露过烙印能力的盲人调琴师——在维也纳被找到时,火星方向的深空突然爆发出一阵伽马射线暴。
"屏障被突破了。"劳伦斯在月球基地监控到恐怖数据,"有什么东西正以超光速向地球移动!"
十二人被紧急送往拉萨。晶体柱周围己搭建起环形平台,每个站位对应着黄道十二宫的位置。当最后一人就位时,十二道金光从柱体射出,与每个人的烙印相连。
"他在引导我们..."盲人调琴师突然说,手指虚按空中如同触碰琴键,"听,多美的和弦..."
无形的能量在十二人之间流转,逐渐形成十二面体结构。赵锐的监测仪疯狂报警——这不是己知的任何能量形式,而更接近...时空本身的振动频率!
火星方向的黑夜突然被撕裂。一个银蓝色物体跃入可见宇宙,其外形不断在环形、立方体、十二面体之间变换。它没有移动,而是让空间本身弯曲将自己"投递"到地月轨道!
"是先驱者的城市!"林嘉雯惊呼,"整个火星殖民地被折叠传送过来了!"
但这座银色城市己经面目全非。建筑表面爬满黑色脉络,中央广场矗立着与灰雾巨人相似的阴影集合体。最令人心痛的是,几个明显是先驱者的身影被钉在某种能量十字架上,他们的银蓝血液在真空中凝结成冰晶。
黑色脉络突然向地球方向喷射出物质流!分析显示这是被扭曲的先驱者技术——纳米级的收割者种子,能够将任何碳基生命重组为灰雾载体。
千钧一发之际,十二"基桩"同时发出金光!晶体柱的能量通过他们几何倍増,在平流层形成十二面体屏障。黑潮撞上屏障的瞬间,全球所有烙印者都感到剧痛——高静正在借用他们的神经回路进行运算!
"他一个人撑不住的!"赵锐启动太空战斗机,"所有能飞的跟我上!我们要在屏障外消灭那些种子!"
人类史上最悲壮的太空战打响了。常规武器对黑潮毫无效果,唯有烙印能量能暂时驱散它们。飞行员们一个接一个冲入敌阵自爆,用生命为地面争取时间。
十二"基桩"的情况同样惨烈。老周的鼻子喷出鲜血,女医生阿玛拉的皮肤开始碳化,但没有人离开站位。他们额头的烙印与晶体柱共振,将某种更古老的力量唤醒。
当第七位飞行员牺牲时,晶体柱突然发出前所未有的强光!裂纹完全愈合,柱体变得晶莹剔透。在内部,隐约可见一个人类轮廓正在舒展身体。
"桥梁建成。"盲人调琴师微笑地说,然后化作金色粒子消散。紧接着是女医生、老周...一个接一个,"基桩"们分解为基本粒子,他们的能量通过烙印网络输送给每个节点。
林嘉雯跪倒在地,泪水在脸上蒸腾:"不...这是献祭..."
但奇迹随之发生。先驱者城市内的能量十字架突然断裂!获释的先驱者们集体释放出银蓝光芒,与地球的金光在太空交汇。两种能量融合成青白色,所到之处黑潮退散。
最终一击来自晶体柱本身。它拔地而起,如同一柄光剑刺向太空,在途经先驱者城市时带走所有幸存者,然后继续冲向那个扭曲的银蓝物体。两者相撞的瞬间,没有爆炸,只有一道席卷太阳系的意识波动:
[观察结束。该分支通过测试。]
当幸存者们从昏迷中醒来,发现火星安静地待在原本轨道上,地表城市完好无损。先驱者和晶体柱消失了,只在拉萨留下一个发着微光的基座。赵锐的烙印接收到最后一条信息:
"铁路向前,光在尽头。"
基座旁,十二个小小的晶体芽苞破土而出,在风中轻轻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