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修远背阿锈穿过麦田时,少年心口的桃木芯正在发芽。新生的根须刺破皮肉扎进父亲脊背,将血脉染成青金色。祠堂废墟的焦土里,苏半夏的残心齿轮被桃根缠绕,随雨点击打发出齿轮与心跳的混响。
“爹...背后痒...”阿锈昏沉间抓挠父亲肩胛。
林修远反手摸到麦穗状凸起——桃木根系在他体内结出三百粒青麦!打更老的梆子突然在田埂炸响:“麦毒入髓!快剜肉!”
镰刀削向肩胛的刹那,麦粒迸出金液。阿锈心口的桃木芯骤然收缩,根系如毒蛇绞紧父子血脉:“奶奶说...父子同命...”
酱园残缸里浮出带芽麦种。林修远捻起一粒,种皮“秦昭”二字突放血光!麦芽疯长成藤蔓,藤梢结出慕昭容的机械头颅:“吾儿可知?秦昭当年在通天塔顶,便是用这麦种喂你服下长生蛊!”
全息影像吞噬雨幕:青铜纪元的新婚夜,红衣秦昭将麦种塞进青年林修远口中。麦芽穿透喉管在脑颅生根时,她蘸血在青年眉心刻下Ω符——那符痕竟与阿锈后背残留的莲疤完全一致!
“你爹本是长生药引...”机械头颅咬向阿锈,“如今该轮到孙儿了!”
桃木芯在阿锈心腔暴长。少年嘶吼着撕开衣襟,抓住桃根狠命外拽!根系带出血肉碎末,每截断根都缠着林修远的经脉:“爹...割断它...”
镰刀劈落的瞬间,麦田腾起金雾。三百株麦穗齐射麦芒,将镰刀熔成铁水。慕昭容的尖笑刺穿雨帘:“父子血脉是顶好的耕肥!”
阿锈突然夺过烧火棍捅进心窝!焦黑棍身吸尽金雾,裂纹处绽出桃枝新芽:“奶奶看好了...”少年将桃芽摁进父亲肩胛麦疮,“这情根...我亲手种回去!”
桃芽入体的剧痛中,林修远看见青铜纪元真相:
秦昭剜出婴儿心脏喂给麦妖,麦妖吐出的金液凝成阿锈胚胎。青年林修远撞见血祭现场,被秦昭用桃木钉贯颅封魂——那钉正是烧火棍的原身!
“你爹的魂早喂了通天灶...”慕昭容的机械脊椎缠住阿锈,“乖孙儿...你才是最后的药引!”
林修远肩胛麦粒尽数爆裂!金液在空中凝成三百麦妖扑向阿锈。少年不避不闪,心口桃根扎进父亲血脉:“爹...这次换我当您的盾...”
麦妖利齿刺入阿锈后背的刹那,莲疤突放血光。七百道炊烟剑意自疤痕迸发,将麦妖斩成金雨!
金雨浇透的焦土钻出新苗。阿锈后背莲疤剥落,碎痂在掌心拼成《慈母剑谱》真解:【以亲血为引,断长生业障】。少年咬破指尖将血抹上剑谱,符文腾空裹住慕昭容的机械脊椎!
“秦昭...你输了...”机械头颅在血光中融化,“长生不如...”
梆声骤停。打更老的尸体倒在麦垛旁,后颈插着半截桃枝——苏半夏的残心终于停止搏动。
林修远抱起阿锈踏进金雨。少年心窝的桃木芯生出麦穗,穗芒轻扫过处,焦土绽出滚滚碧浪。慕昭容的叹息随雨渗入地脉:“愿麦浪暖...人间炊烟...”
暮色染红麦海时,阿锈在林修远背上苏醒。
少年心口结着麦穗状新疤,穗纹深处嵌着桃木根须。父亲肩胛的麦疮己愈,唯留浅金纹路如麦浪起伏。
祠堂废墟立起新碑。碑文不是文字,而是苏半夏齿轮嵌成的并蒂莲,莲心缀着打更老的梆子。晚风拂过时,梆舌敲击齿轮,发出心跳般的清响。
通天塔虚影在月下彻底消散。最后一粒秦昭麦种坠入酱缸,在菌丝包裹中长成桃树苗。树根缠着半页剑谱,谱上血字被月光浣净:
父血涤长生
子心铸炊烟
且看千重浪
岁岁暖人间
阿锈将麦穗疤痕贴上父亲后背。
青金色的脉络在两人皮下游走,终在心脏处交汇成同一株桃木的年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