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烛台在雕花餐桌上投下暖光,伊莱克斯切割羊排的银刀顿了顿。
王后第三次将翡翠羹推到艾米丽面前时,女官耳尖泛红的模样刺得他喉头发紧——这场景与那日薇洛缇在讲述自己往事苍白的笑颜重叠,让他几乎尝不出食物的滋味。
“艾米丽姑娘的绣工连邻国王妃都赞不绝口。”
王后优雅地用丝帕沾了沾唇角,眼角余光瞥向儿子,“不如明日就帮伊莱克斯在那件月白法袍上绣上龙纹。”
“母后,我法袍的魔纹需要特殊针法,要加上阵法和魔法符文。”
伊莱克斯放下刀叉,杯中的红酒在晃动中映出母亲微僵的表情,“艾米丽姑娘在后庭都忙不过来,我的法袍还是交给魔法工坊来做吧。”
夜风卷着晚香玉的气息漫过回廊。
伊莱克斯与艾米丽并肩走在月光下,女官绣着金线的裙裾扫过碎石小径,发出细碎声响。
“这一年,多谢你常伴我父王母后左右。”
他驻足在喷泉旁,看月光将水花碎成银箔,“日后若有良人托付,王宫内的职位可继续保留,到时候我会亲自备一份嫁妆,再……。”
艾米丽攥着裙摆的手指骤然收紧,珐琅彩鞋尖碾过碎石:“再让王后将我认为义女?”
“你值得更好的,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伊莱克斯望着远处塔楼尖顶,那里曾是他和芙洛施展魔法的比试场地。
“宫中生活看似风光,实则.……”他声音渐沉,想起芙洛的那封信,要做女王的人,谁稀罕待在后庭做王后,“不过是金丝牢笼。”
女官艾米丽突然轻笑出声,月光为她覆上朦胧面纱:“陛下眼中的哀伤,就算对着星辰大海也藏不住。希望陛下能够早日找到芙洛公主。”
她屈膝行礼,发间珍珠坠子轻晃,“民女记住了,不再妄想。”
艾米丽这七年的暗恋在今天终于画上句号,如果芙洛在这里,立马就能认出来这个姑娘就是当初在星月节上暗中时刻关注伊莱克斯的少女。
她通过努力,考进了庞波王宫,当上女官,协助打理后庭,终于与她喜欢的人近了一点,当时得知她被录取后,铺天盖地的欢喜让她泪流满面。
她努力做好女官的职责,让后庭的人对她刮目相看,渐渐的连王后都开始注意到她,今晚上让她一起来吃饭,只有他们和伊莱克斯陛下,艾米丽紧张的手脚僵硬,认真打扮了一番,早早去了归宁殿,想着早点见到他。
桌上王后的撮合,她听懂了,暗自欢喜,伊莱克斯陛下却首接拒绝,她就知道,他的心里依然装着那个吃蜜糕的人。
果不其然,听到了他明确的拒绝,像是松了一口气,也浑身失了力气。
伊莱克斯目送她转身离去,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远处传来宫廷侍卫巡逻声,他着手腕处的星纱月冕——比起应付母亲的撮合,他更迫切需要解开记忆篡改后遗忘的真相。
从那天后,伊莱克斯一首尝试,他将刻满符文的青铜罗盘嵌入魔法阵,指尖凝聚的幽蓝魔力与阵眼共鸣。
羊皮纸上关于记忆封印的古老记载在烛光下微微发烫,而他的思绪却飘向千里之外——那些在教廷阴影下挣扎的民众,还有到底他的记忆是不是被她封印。
清晨的王宫广场,白鸽掠过伊莱克斯展开的光明教义卷轴。
他站在讲台上,声音清朗:“真正的信仰不应以血献祭,而应给予苦难者希望!”
人群中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远处钟楼的阴影里,教廷密探的黑袍随风飘动。
凯顿帝国皇宫内,佩罗将密报摔在地上,镶嵌着红宝石的王座被他攥出裂纹:“伊莱克斯那个杂种,这是公然与教廷对着干啊,不过乐见其成,斗吧,斗得激烈点,最好双双大伤元气,那时候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宰相拾起散落的羊皮纸,目光扫过上面关于伊莱克斯在各国建立慈善教堂的记载,沉吟道:“陛下,西北边境的起义军己攻占三座城池,比起和大魔导士针锋相对...”
“够了!”佩罗踹翻雕花圆桌,鎏金酒壶在地上滚出老远,“那个杂种老是坏我计划,他在一日,我怒火难消,传令下去,密切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他身边的人,一个都别放过!”
深夜的书房,伊莱克斯望着新收集的教廷罪证冷笑。
羊皮纸上记录着他们以净化之名屠杀异端的暴行,剥离孩子身上的血脉之力,还有用活人献祭维持魔法结界的残酷仪式。
他将罪证小心收进镶嵌星纹的匣子,指尖划过星纱月冕中的星星吊坠,轻声呢喃:“等真相大白那天,就是解开你封印之时。”
窗外暴雨倾盆,闪电照亮他眼中燃烧的斗志。
伊莱克斯知道,与教廷的博弈正式开始。
而另一边,薇洛缇披着褪色的披风立在临时搭建的瞭望塔上。
下方篝火通明,亡国流民们排着长队领取粗麦面包,孩童的啼哭与士兵的交谈声混着烤羊肉的焦香,在潮湿的空气里发酵成奇异的希望。
“团长,新一批流民到了。”副官利德捧着沾满泥点的名册疾步上前,“其中有位曾在凯顿皇家魔武学院任教的老法师,因为被陷害逃亡到这里,他愿意...”
“立刻请他来见我。”
营帐里,薇洛缇泛黄的地图铺满长桌,密密麻麻标注着凯顿帝国的军防要塞与兵力部署——这些都是她两年来冒着生命危险收集的情报。
黎明破晓,训练场上传来此起彼伏的呼喝。
薇洛缇手持竹剑,为士兵演示破甲术的发力要点。
汗水顺着少年士兵的脸颊滑落,却没人注意到她悄悄用魔力稳固对方颤抖的手腕。
“记住,魔法不是贵族的特权。”她擦去少年额头的血渍,“只要肯学,你们每个人都可以,哪怕不能成为魔导士,骑士,你们也可以成为战士,驯兽师,斥候等等,你们可以选择成为想成为的人,不用在意别人的评价,如果前面有山,那就跨过去,有水,那就游过去,总有一种办法能达成想要的彼岸!”
衣衫褴褛的流民组成的部队,他们听了薇洛缇的话,眼神闪闪发亮,迷茫,恐慌,不安通通消失不见。
农事区的水渠旁,老弱妇孺在指导下翻整土地。
薇洛缇摘下手套,弯腰帮助农妇播种魔植种子:“这种月光麦耐旱抗虫,成熟后碾成的面粉能增强体力。”
她抬头望向远处新建的学堂,那里飘出孩子们诵读魔法咒语的清脆声响,“吃饱了肚子,才能赶走豺狼,守护家园!”
深夜的营帐内,她将最后一份军防密档交给起各路义军联络使。
烛火在羊皮纸上跳跃,将她眼下的青黑照得愈发明显。
“告诉他们,凯顿西南防线的魔法屏障每逢月圆会有三刻钟的薄弱期,他们下次进攻,可选在月圆之夜。”
一个人的力量想要推翻凯顿帝国这座庞然大物显然是不可能的,趁被凯顿吞并的一些国家组成了起义军,薇洛缇无偿将这些情报共享,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她终会踏进凯顿王城,坐上铁王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