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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裹着露水漫进王宫长廊时，芙洛正踮着脚往窗外张望。
她的红发扎成双马尾辫，伊莱克斯抱着本厚重的魔法典籍经过，被她一把拽住斗篷：“你母后说的柑橘林！什么时候出发？”
男孩的书页被扯得哗啦作响，棕色睫毛下浮起无奈的笑意：“等我把瞬移咒抄完......”
芙洛首接抢走他手中的羽毛笔，在羊皮纸上画了只歪歪扭扭的柑橘：“修炼又不会跑掉，可柑橘会！”
马车碾过铺满落叶的石板路时，芙洛把脸贴在车窗上，鼻尖被玻璃压得扁扁的。
远处的柑橘林像燃烧的晚霞，沉甸甸的果实压弯了枝桠。
她“哇”地推开车门，踩着沾着晨露的草叶冲进林子，惊起一群披着金绿羽毛的雀鸟。
“小心刺......”伊莱克斯的提醒被淹没在此起彼伏的“咔嚓”声里。
芙洛己经摘下颗拳头大的柑橘，用牙齿咬开橙黄的果皮，酸甜的汁水顺着指缝往下淌。
她眯起眼睛，整个人都浸在果香里：“原来柑橘树是会发光的树！”
阳光穿过半透明的果肉，在她脸颊投下琥珀色的光斑。
伊莱克斯学着侍从的样子，用银质果剪剪下一串柑橘。
沾着露水的果实沉甸甸的，他刚要放进藤编篮，就被芙洛塞进一瓣果肉。
酸涩的汁水在舌尖炸开，男孩的脸瞬间皱成核桃，手里的果剪“当啷”掉在地上。
芙洛捧腹大笑：“庞波的小殿下，原来这么怕酸呀！”
伊莱克斯看着她把剩下的全吃了，简首难以置信，他的牙隐隐酸疼。
回去之后，芙洛晃着伊莱克斯的手臂，发间的柑橘花发饰随着动作轻颤：“就尝一小口嘛！厨师做的柑橘布丁淋了蜂蜜，不会酸的！”
她仰起脸，睫毛上仿佛缀着清晨的露水，连嘴角梨涡都盛满央求。
伊莱克斯却将头扭向一边，耳尖偷偷泛红——昨日被酸到灵魂出窍的记忆，比魔法刻印还要深刻。
“伊莱克斯哥哥......”芙洛拖长的尾音像融化的太妃糖，伸手去捏他紧绷的脸颊。
男孩猛地往后一躲，差点碰翻桌上的银质糖罐，引得侍女窃笑。
他咳了两声，端起葡萄汁掩饰慌张：“说过了，除非你能把柑橘的酸味从世上抹去。”
这句话却让芙洛的眼睛骤然亮起。
她跳起来时，裙摆扫落几片风干的柑橘片，在大理石地面上骨碌碌打转：“我要让全城的调香师把柑橘榨成香水！让裁缝用柑橘花纺布做裙子！”
她双手比划出大大的圆，“还要在卧室摆满柑橘灯，连枕头里都塞满晒干的柑橘皮！”
伊莱克斯望着她涨红的脸蛋，突然想起昨天在柑橘林，她踮脚摘果时，发梢的红与柑橘的橙在阳光下融成一团火焰。
此刻少女又开始手舞足蹈地描述“柑橘城堡”：“每天清晨被果香唤醒，连梦里都是甜甜的......”
她突然凑近，身上若有若无的柑橘香混着发间皂角味扑来，“到时候你肯定忍不住尝一口！”
男孩别开脸，指尖无意识着空餐盘边缘。
他知道，自己抗拒的或许从来不是柑橘的酸涩——而是害怕再尝到那抹酸甜交织的滋味，会想起某个把酸涩果实塞进他嘴里，笑得比阳光还灿烂的红发女孩。
春去秋来，王宫内的魔法时钟滴答转动。
每当柑橘成熟的季节，伊莱克斯总会在自创法术的间隙，亲手翻开泛黄的柑橘图鉴。
他用羽毛笔圈出表皮最光滑、色泽最明艳的品种，吩咐园丁：“要朝阳那片林子的，摘下后立刻用保鲜魔法封存。”
装满柑橘的雕花木箱乘着魔法飞毯，穿过云雾缭绕的边境，稳稳落在芙洛的窗棂前。
少女拆开缀着金丝的缎带时，总会惊起满箱柑橘清甜的香气。
箱底压着的信笺上，字迹反而不像他为人那样有些呆板：“今年雨水充沛，果实应比往年更甜。”
落款只有潦草的“E”，却让她对着空箱子笑弯了眉眼。
某个飘雪的冬日，芙洛突发奇想，将柑橘皮熬成浓稠的果酱，混着魔法冰晶制成会发光的糖霜。
她连夜赶回庞波国，举着缀满柑橘糖花的蛋糕撞开王宫书房的门。
“尝尝这个！”她的鼻尖冻得通红，发梢还沾着雪花，“保证没有酸味！”
伊莱克斯望着盘中精致的甜点，喉结微微滚动。
一年过去，少女褪去了婴儿肥，眼角眉梢却仍带着当年柑橘林里的狡黠。
当他终于咬下第一口时，绵密的甜味里忽然漫开熟悉的酸涩——原来芙洛故意留了最中心的果肉，将整颗心的酸甜都藏进了糖霜。
“骗子。”他放下银勺，耳尖却比蛋糕上的糖渍更红。
芙洛却凑过来，柑橘香混着冬日的炉火气息将他笼罩：“承认吧，你明明每天都在偷偷研究它，要不然每次送过来的都是最甜的。”
她突然伸手，指尖蘸着糖霜点在他鼻尖，“我每天都会吃一个......”
伊莱克斯望着少女轻轻红发晃动，终于轻笑出声。
她总是有一万种理由来劝他重新爱上柑橘的味道，看他吃酸的表情，就这么开心吗？
此后每年，当御膳房端上柑橘塔，伊莱克斯都会悄悄把餐盘推远。
芙洛总爱趴在他的书桌前，红发垂落扫过羊皮纸，沾着墨迹的指尖戳他正在批注的魔法卷轴：“今天的学习比柑橘还多？”
他头也不抬地将削好的羽毛笔推过去，余光却悄悄描摹她侧脸的轮廓。
当芙洛摸出怀里藏着的柑橘，他己经条件反射地抽出丝绸手帕铺在桌面。
锋利的指甲划开橙黄果皮，清甜的汁水溅在他手背，不一会儿，一颗剥好的完整的柑橘肉出现他在手里。
“张嘴！”芙洛举着果肉凑近，狡黠的目光像盯着猎物的小狐狸。
伊莱克斯偏头躲开，却被她搂住肩膀强行“投喂”。
果肉入口的瞬间，酸涩与清甜在舌尖炸开，他条件反射地皱眉，换来少女清脆的笑声：“明明眼睛都亮了，还嘴硬！”
暮色漫进宫殿时，两人常倚在塔顶看晚霞。
芙洛枕着他的膝盖，手里把玩着柑橘皮编成的花环，任由伊莱克斯替她拆解发间纠缠的缎带。
晚风掠过柑橘林，裹挟着熟悉的香气缠绕在两人指尖，他忽然发现，比起酸涩的果肉，这种若有若无的气息更让人上瘾。
某次宴会上，邻国公主送来精心制作的柑橘甜点。
伊莱克斯下意识要拒绝，脑中却出现了一个画面——芙洛盯着餐盘垂涎欲滴。
他用银刀将蛋糕切成小块，耐心地挑出可能藏着酸涩的果粒，伊莱克斯突然意识到，芙洛此刻根本没在这，他也不吃。
伊莱克斯怔怔望着宴会厅穹顶漂浮的柑橘灯出神，心里想起那个被阳光浸透的清晨——芙洛踮着脚够最高处的果实，裙摆沾满泥点，却固执地说：“最甜的那颗，一定在太阳亲过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