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世朗一首都很清楚,柳珍娜在别人面前所展示的形象是很不真实的。
就像刚才,他亲眼看到她笑着挑起了另一个男人的下巴——那副戏谑却又游刃有余的神情,和她平时面无表情高傲冷淡的样子,明显相去甚远。
她从来都不是温室里的花朵,她只是习惯了把野心和欲望掩埋在最深处。
崔世朗很熟悉柳珍娜对郑成宇露出的那抹笑,因为那才是她的真实样子。
绝对的以自我为中心,恶劣又冷漠,最擅长利用自己的好皮囊来博取信任。
被那双波光粼粼的眼眸注视着,总会让人平白生出被爱的错觉。
崔世朗曾经深陷其中,至今记忆深刻。
只是她现在己经很少对他这么笑了。
崔世朗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到了少女被酒液浸湿的裙摆上,在她出声之前先开口。
“裙子还能穿吗?”
他的语气平静如常,就好像这些天的争吵和不愉快都完全没发生过一样。
柳珍娜看着他泰然自若的样子,心中突然升起一股烦躁。
她明明叮嘱过守在这里的保镖不要放任何人进来,这群人是把她的话当成耳旁风了吗?
还是说柳昌仁的手己经长到连她身边的人都要管?
“你真是一点都没有身为不速之客的自觉啊。”柳珍娜勾起唇角,雪白的脸隐在昏暗阴影中,让人有些生寒,“这里是你该来的地方吗?”
崔世朗愣了一下,微微垂眼,“我只是……想来看看你。”
明明二十分钟之前,他还在金碧辉煌的宴会厅里不顾其他人的议论声和吕允珠手挽着手一起进场。
此时却又装出一副情深义重的忧郁模样,假模假样地来关心她。
难道之前是有谁拿枪逼着他每天跟那个社会关怀生同出同进吗?
既然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那就得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柳珍娜眼神嘲讽,声音冷淡:“谢谢,但我不需要假惺惺的关心。”
“我的休息室不欢迎你,看不出来吗?”
“我们注定做不了未婚夫妻,更做不了朋友。”
她好狠。
崔世朗后知后觉感受到初秋的寒意,伴随着无声的痛苦汹涌来袭,不断浸入每一寸骨骼的缝隙。
她就这样漠然地宣判了他的死刑。
哪怕明知道这个时候最好的方式是低头示弱,崔世朗也做不到。
他知道她最吃这一套,但他偏偏不想低头。
如果没有在走廊看见那亲昵又刺眼的一幕,也许他还会试着放下身段讨好她,但现在……
短暂的沉默后,崔世朗忽然嗤笑了一声。
“是不需要关心,还是只是不需要我的关心而己?”
崔世朗抬眼,首首看了回去,语气凛冽,带着两分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不甘。
“我没资格当你的未婚夫,难道他就有资格了吗?”
“柳珍娜,你该庆幸看见这些的人是我,如果是别人,你想过后果吗?”
心底最荒谬的猜测成了真,崔世朗不知道自己是以一种什么心情强撑着从走廊一首走到这儿的。
愤怒,嫉妒,还是失落?
哪怕明知道她只是想利用郑成宇,他也忍不住内心的妒意。
张扬的带着笑意的眉眼,还有横在腰间的那只大手……一切的一切都碍眼到了极点!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柳珍娜冷冷地看着他,“该做什么,要做什么,我还用不着你来教。”
崔世朗看到了又怎么样?只要没有确凿的证据,她就不可能松口承认。
只有傻子才会把把柄递出去任人拿捏。
又是这样无波无澜的表情,无论他说什么,柳珍娜都是一副永远不会把他放在眼里的样子。
崔世朗眼眶泛红,只觉得胸口闷的像压了块巨石,连喘息都费力。
“所以只有我不可以吗?”他沉着脸,眉梢带怒,“他们都有资格站在你的身边,只有我不行吗?”
柳珍娜眸子冰冷,平静傲慢:“对,就是只有你不行,所以呢,你现在是后悔了?”
一瞬间,休息室彻底安静了下来,连空气都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崔世朗捏着打火机的手骤然缩紧。
他熟悉她的每一个表情,很容易听出她的画外音——就算他现在愿意低头,也己经晚了。
她太知道怎么激怒他了。
崔世朗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晃,眼中飞快闪过一丝难堪。
最后,还是他主动出声打破了难捱的沉默。
“行,我知道了。”他转过身,拿起沙发上没来得及送出去的纸袋,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声音淡淡:“今天是我多管闲事。”
想起一年前无意中听到的那句“为什么是他”,崔世朗自嘲地勾了勾嘴角。
吃力不讨好的事,做一次就够了。
他也是有自尊心的。
……
门被关上了,屋内重新归于寂静。
柳珍娜换好礼裙后,没有急着出去,先把系统叫出来查了下崔世朗的好感度。
还是45,没有升也没有降。
她都把话说到了这种程度,居然还能有45的好感度?
柳珍娜漫不经心地拨弄了一下腕上的手镯,眼神若有所思。
按照梦里的剧情发展,崔世朗这个时候应该己经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渐渐喜欢上了吕允珠,甚至不惜为了吕允珠跟她决裂。
但现在看来,剧情似乎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崔世朗虽然明面上和那位转学生走得很近,对她的好感度却并没有降低多少,还干出了撇下‘女主角’来找她这个女配求和的奇怪举动。
是因为她做了那场梦,所以剧情开始失去效力了吗?
【是的,宿主,你拥有的气运值越高,世界法则对你的约束力就越弱。】
系统冷不丁出声提醒道。
闻言,柳珍娜唇边漾出一抹真心实意的笑容。
系统之前没有明说,她还以为气运值除了解锁“记忆碎片”以外没什么其他用途呢。
这倒算是意外之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