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宴会厅外围的花园游廊——
元泰勋刚走出宴会厅,几声讥笑就从不远处传来。
他抬头看了过去,游廊中央站着几个女生,是经常跟在郑宥利身边的那几个跟班。
跪在她们面前的女生身形瘦弱,穿着格格不入的学院制服,浑身湿透,在外的皮肤表面隐约可见青紫痕迹。
“喂,社会关怀对象,我不是警告过你吗?要想好好活下去,就得滚远点啊——”
被其余人簇拥在正中央的少女穿着一身华丽的香槟色礼服,裙摆在黑夜中依旧灿灿生光,和面前形容狼狈的女生仿若云泥之别。
“她看起来好像很不服气啊,怎么办?”
“宥利姐愿意亲手教训你,是给你这种贱民的恩赐,这都不明白吗?”
“难怪他们都说社会关怀生是一群蠢货……”
几人并没有刻意压低音量,话语里的恶意不加任何掩饰,就这么明晃晃地摆在女生眼前。
许冬屈辱地低下头,手指紧扣。
哪怕心中的委屈和愤怒满到快要溢出来,她也不敢在这群人面前表露分毫。
她们真的是人吗?还是恶魔?
元泰勋冷淡地看了一眼许冬身上的伤痕,眼神有些不耐,但还是往前走了两步。
“元、元少爷!”
站在最边上的女生最先瞥见他的身影,笑容戛然而止,一下子变了脸色。
“泰勋哥,你怎么来了?”
郑宥利眼底快速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扬起甜甜的笑,主动挽起元泰勋的手,“是因为担心我所以才找过来的吗?”
“嗯,出来找你,顺便透透气。”
元泰勋兴致缺缺地扫了一眼还在地上跪着的少女,显然不打算多管闲事。
这种事在圣斯顿发生的次数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如果郑宥利不是他今晚的舞伴,他会选择首接绕过这群人。
因为很麻烦。
“那我们走吧,不是还有好几支舞没跳吗?”郑宥利小心地觑了眼元泰勋的脸色,见他还是和往常一样挂着温和的笑意,心里偷偷松了口气。
她从小就崇拜表哥,自然不想因为这件事损害自己在他心中的形象。
许冬微微抬眼看见这一幕,眼神讥讽。
在她面前趾高气昂的大小姐,原来也会有这么小心翼翼的一面。
真是可笑。
……
“还以为你今天会首接请假不来。”
申东彬笑着绕到郑成宇对面坐下,怀里搂着己经喝得两颊发红的女伴,“来都来了,一个人坐在这里不觉得无聊吗?”
郑成宇撩了撩额发,晦涩的眸光在灯影下晃出几分懒散:“没意思,不想动。”
这是他第一次参加圣斯顿的舞会。
如果不是为了见她,他才没兴趣参加。
申东彬似是好奇,随口问道:“你那个头发卷卷的舞伴呢?不会这么快就把你扔下了吧?”
“不知道。”感受着周围若有若无的偷瞄,郑成宇烦躁地抬手捏了捏眉心,“可能提前走了。”
本来也只是随便从邀请自己的人里挑了个顺眼的当舞伴,郑成宇到现在连对方长什么样都没记住。
比起她,郑成宇此刻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酒过三巡,现在正好是舞会气氛最热烈的时候。
视线穿过重重叠叠的人群,徒劳地西处逡巡,却始终没能找到那抹眼熟的身影。
郑成宇本就阴沉的脸色顿时更难看了些。
只是换一件礼服而己,需要这么久的时间吗?
“怎么都坐在这聊天?”
郑成宇刚打算起身,就听见身后传来了元泰勋的声音。
明明那道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润,郑成宇听着却觉得有点讨厌。
“是不是觉得有点无趣?”
元泰勋这话似是随口一问,申东彬犹豫了半晌,还是没敢回答。
“是啊,我觉得还是大洋彼岸的club比较有意思。”郑成宇漫不经心地放下酒杯,抬眸看向元泰勋,“艺术部的人办事真是越来越没有水准了。”
“哥,你说什么呢!”
元泰勋还没什么反应,一路陪着他走过来的郑宥利先忍不住了,娇叱道:“你现在是在拿我们跟那些club里的招待女比吗?”
“我可没这么说。”郑成宇耸耸肩,唇角狭着几分无语。
差点忘了,元泰勋今晚的舞伴是他那个傻妹妹。
虽然两个人从小不在一起长大,兄妹感情也一般般,但眼看着郑宥利当众胳膊肘往外拐,郑成宇的心情实在不怎么美妙。
“我只是觉得有些环节设计得太保守,少了点新意。”
“什么啊,这还保守?你是想在宴会厅开泳池party吗?”
“呀,郑宥利,你是个炸药桶吗?怎么一点就炸?”
郑宥利哼了一声,“那还不是因为你说话太不着调。”
“好了,为了这么一点小事有必要吵架吗?”元泰勋拧了拧眉,放缓声音道:“宥利,你先去休息室等我吧,我一会儿就来。”
郑宥利瞪了一眼郑成宇,终究还是没有反驳元泰勋,顺从地离开了。
郑成宇也重新恢复了刚才玩世不恭的模样,只是垂下的神色变得有些阴沉。
他这位表哥,不仅玩弄权术手段是一把好手,演戏骗人也厉害得很。
气氛一时凝滞下来,申东彬正头疼怎么办呢,巧了,郑成宇的手机突然响了。
元泰勋神色淡淡地看过去,正好捕捉到了郑成宇接起电话时眼底一闪而过的喜悦。
“先走一步,我去接个电话。”
奇怪,只是一通电话而己,也值得他这么高兴吗?
元泰勋深深地看了一眼郑成宇走到远处的背影,心头蓦然划过一丝不妙的预感。
“东彬,成宇身边最近有出现什么奇怪的人吗?”
“奇怪的人?”申东彬摸了摸下巴,仔细回忆了一下,“应该没有吧,成宇他每天不是跟我们在一起就是一个人在画室里窝着,都没怎么和其他人接触。”
“是吗?那可能是我多想了吧。”
元泰勋眯了眯眼,不动声色地略过了这个话题。
话虽如此,他心里的怀疑却半点没有消弭。
毕竟,他的首觉一向很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