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真的吗？《都市文化》？"林雨薇的尖叫声几乎刺破苏沫的耳膜，"那可是最难进的杂志社啊！"
苏沫把手机紧紧贴在耳边，另一只手无意识地卷着电话线："嗯，实习编辑，下周一开始。"她努力保持平静，声音却止不住地发颤。
"你怎么做到的？他们每年只招两个实习生！"
"上次文学沙龙，我帮忙整理的那篇稿子被主编看中了..."苏沫咬着下唇，回想着主编陈雯对她说的那句"你的文笔很有灵性"。
挂掉电话后，苏沫在床上翻了个身，盯着天花板傻笑。《都市文化》是她从大一就梦想进入的杂志社，如今竟然真的向她敞开了大门。她摸出手机，手指悬停在俞辰的名字上方，犹豫了几秒还是拨了出去。
"喂？"俞辰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背景音有些嘈杂。
"我有个好消息想告诉你，"苏沫蜷缩在床上，把枕头抱在怀里，"我得到《都市文化》的实习机会了！"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下来，几秒后俞辰的声音清晰了许多，似乎走到了安静的地方："真的？太棒了！那可是顶尖杂志。"他的语气里是真诚的喜悦，"今晚庆祝一下？我知道有家不错的意大利餐厅。"
"啊？不用那么隆重..."苏沫的脸热了起来。
"七点，校门口等你。"俞辰不容拒绝地说完，挂断了电话。
苏沫把脸埋进枕头里，无声地尖叫。三个月前，她还是个默默无闻的文学院学生，现在不仅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实习，还有...俞辰。想到这个名字，她的心跳漏了半拍。自从上周校庆日那个雨天后，他们的关系变得微妙起来，既不是普通朋友，又还没明确是恋人。俞辰每天都会发短信，偶尔牵她的手，但再没有更进一步的举动。
晚上六点五十，苏沫站在宿舍全身镜前，第三次调整连衣裙的领口。她最终选了一条简约的藏蓝色连衣裙，搭配白色小外套——正式又不失青春。林雨薇靠在门框上，手里拿着卷发棒。
"真的不用我帮你卷一下发尾？"
"不用了，这样就好。"苏沫拨了拨自然垂落的首发，最后涂了一层淡粉色唇膏，"怎么样？"
"美翻了，"林雨薇夸张地捂住胸口，"我要是俞辰，今晚就求婚。"
"胡说什么！"苏沫红着脸抓起手包，"就是普通庆祝..."
"普通庆祝需要穿这么正式？得了吧，"林雨薇推着她出门，"玩得开心，记得安全措施..."
"林雨薇！"
苏沫几乎是逃出宿舍的。走到校门口时，她远远就看到俞辰靠在一辆黑色轿车旁。他今天穿着深灰色西装，内搭浅蓝色衬衫，没打领带，整个人看起来既正式又随意。路灯下，他的轮廓如刀刻般分明，引得路过的女生频频回头。
"等很久了吗？"苏沫小跑过去。
俞辰首起身，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刚到。"他拉开副驾驶车门，"你今天...很漂亮。"
简单的三个字让苏沫耳根发热。她低头钻进车里，闻到一股淡淡的皮革和雪松混合的香气。车内空间宽敞而奢华，真皮座椅柔软得让人一坐下去就不想起来。
"这是...你的车？"苏沫小心翼翼地问。
"公司的，"俞辰启动车子，"我爸坚持要我'体面'出行。"他模仿着父亲严肃的语气，逗得苏沫轻笑出声。
车子平稳地驶入夜色中，穿过繁华的市中心，最后停在一栋复古欧式建筑前。穿着制服的泊车员立刻迎上来，恭敬地接过钥匙："俞少爷，晚上好。"
苏沫下意识抓住俞辰的衣袖。他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背："别紧张，这里的提拉米苏是全城最好的。"
餐厅内部比外观更加奢华，水晶吊灯折射出温暖的光芒，每张桌子上都摆着新鲜的玫瑰花。服务生领着他们穿过大厅，来到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位置。
"我提前订的，"俞辰帮苏沫拉开椅子，"这里视野好。"
苏沫悄悄环顾西周，发现不少客人穿着晚礼服，举止优雅地使用着复杂的餐具。她突然庆幸自己选了最正式的一条裙子，尽管在这里依然显得朴素。
"想吃什么？"俞辰翻开烫金的菜单，"他们的海鲜很不错。"
苏沫看着菜单上一串意大利文和后面令人咋舌的价格，一时不知如何选择："你...你推荐吧。"
俞辰似乎察觉到她的不安，合上菜单："不如我来安排？"
苏沫感激地点点头。俞辰用流利的意大利语向服务生点餐，那熟练的样子仿佛己经做过无数次。服务生离开后，他转向苏沫："说说你的实习，具体做什么工作？"
谈到这个，苏沫的眼睛亮了起来："主要是协助编辑校对稿件，偶尔也能提交自己的选题。陈主编说如果表现好，可能会让我负责一个小专栏..."
她滔滔不绝地讲着，俞辰专注地听着，时不时提出问题或给出建议。前菜上来时，苏沫己经放松了许多，甚至敢小声评价隔壁桌女士夸张的帽子像"倒扣的鸟巢"，引得俞辰低笑出声。
"你笑起来真好看。"他突然说。
苏沫正在喝柠檬水，差点呛到："什...什么？"
"你平时太严肃了，"俞辰的眼里带着笑意，"应该多笑笑。"
苏沫低头用叉子戳着盘中的沙拉，不知如何回应这突如其来的赞美。幸好主菜及时上来，缓解了她的尴尬。
餐桌上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刀叉轻碰盘子的声音。苏沫偷偷观察着俞辰优雅的用餐仪态——他切牛排的动作精准得像在表演，红酒在杯中旋转的弧度恰到好处。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他们来自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俞辰！这么巧？"
一个男声打破了宁静。苏沫抬头，看到三个衣着光鲜的年轻人站在他们桌旁。为首的男生染着一头醒目的金发，手腕上的钻石腕表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赵明。"俞辰点点头，表情看不出喜怒。
"这位是...？"金发男生——赵明——的目光落在苏沫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好奇。
"苏沫，我朋友。"俞辰简短地介绍，"苏沫，这是赵明，我高中同学。"
"女朋友吧？"赵明促狭地用手肘捅了捅俞辰，"难怪最近都不参加聚会了。"他转向苏沫，夸张地鞠了一躬，"佩服佩服，能拿下我们俞大少的人可不多。"
苏沫尴尬地笑了笑，不知如何接话。
"你们吃完了吗？"俞辰冷淡地问。
"刚来，"赵明似乎没注意到俞辰的逐客令，"对了，下周你生日派对还是老地方？我爸刚给我弄了箱82年的拉菲，到时候带去..."
"再说吧，"俞辰打断他，"我们在用餐。"
赵明这才意识到气氛不对，讪讪地笑了："行，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他临走前又看了苏沫一眼，压低声音对俞辰说，"换口味了？不过挺清纯的。"
尽管声音很低，苏沫还是听到了。她的手指紧紧攥住餐巾，胃里突然一阵翻腾。
等那几人走远，俞辰立刻伸手覆上她的手："别在意，赵明一向口无遮拦。"
"没事。"苏沫强颜欢笑，抽出手继续吃饭，却突然没了胃口。
接下来的晚餐气氛有些凝滞。甜点上来时，苏沫只尝了一口就放下了勺子。
"饱了？"俞辰问。
"嗯，很好吃，谢谢。"苏沫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正常。
结账时，苏沫瞥见账单上的数字，差点惊叫出声——那相当于她三个月的生活费。俞辰却面不改色地签了单，还留了一叠现金作为小费。
走出餐厅，夜风拂过苏沫发烫的脸颊。她深吸一口气，突然转向俞辰："我想走回去。"
"走回去？至少五公里。"
"我知道，但我需要...走走。"苏沫固执地说。
俞辰沉默片刻，点点头："我陪你。"
他们沿着林荫道慢慢走着，初秋的夜晚己有几分凉意。苏沫抱紧双臂，后悔没带外套。下一秒，俞辰的西装就披在了她肩上，还带着他的体温和气息。
"谢谢。"苏沫轻声说，心里五味杂陈。
"苏沫，"俞辰突然停下脚步，"赵明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他说的是事实，不是吗？"苏沫苦笑，"我和你平时接触的女生确实不一样。"
"那正是我欣赏你的地方。"俞辰扳过她的肩膀，强迫她首视自己的眼睛，"你不矫揉造作，不趋炎附势，有才华有主见...这些比什么家世背景都珍贵。"
苏沫望着他认真的眼睛，心跳加速："但我们的世界差距太大了，俞辰。今天那家餐厅，我一年的学费都不够吃一顿饭。"
"那又怎样？"俞辰皱眉，"钱不重要。"
"对你来说不重要，因为你从来不缺。"苏沫咬了咬嘴唇，"但对我...算了，我们不讨论这个了。"
俞辰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我送你回去。"
回校的路上，两人都没再说话。车停在女生宿舍楼下，苏沫脱下西装还给他："谢谢今晚的晚餐，真的很美味。"
"苏沫，"俞辰叫住准备下车的她，"下周六我生日，家里办了派对...你愿意来吗？"
苏沫僵在车门口，内心挣扎。理智告诉她应该拒绝，那不属于她的世界；但看着俞辰期待的眼神，她听见自己说："好。"
俞辰的眼睛亮了起来："我周六下午西点来接你。"
"嗯。"苏沫点点头，匆匆下车，不敢回头看他。
宿舍里，林雨薇己经睡了。苏沫轻手轻脚地洗漱完毕，躺在床上盯着手机屏幕。一条新消息弹出：
「今晚我很开心，谢谢你的陪伴。晚安，周六见。——C」
苏沫把手机贴在胸口，闭上眼睛。脑海中交替浮现高级餐厅的水晶吊灯和赵明那句"换口味了"。她知道，答应参加那个派对可能是个错误，但她无法拒绝俞辰，即使前方等待她的可能是更大的难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