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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定位的蓝光在视网膜上投下光斑，林秋踩着天剑悬停在澜沧江上游。
月光下，江水泛着诡异的青白色，宛如一条蜿蜒的玉带缠绕在群山之间。
手机屏幕上的光点正位于江心的“龙抬头”险滩——那是航运界闻名的“鬼门关”，近三个月己有十七艘货船离奇沉没，船员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水猴子拖船？”林秋皱眉看着海事局发来的目击报告，指尖轻抚判官笔上的幽冥法印。
神识刚触及水面，突然被一股冰凉的力量拽入水中，眼前闪过无数气泡般的记忆碎片：扎着红头绳的少女在船头唱渔歌、铜铃声中沉入江底的花轿、刻着“镇水”二字的断碑在泥沙中若隐若现。
“是婚祭。”他破水而出，甩去发梢的水珠，目光落在西岸那座挂满白灯笼的“水神庙”。
庙前石阶上摆着新鲜的供品，香灰中混着几缕长发——正是黑山村篇中“阴婚”陋习的变体。
推开庙门，潮湿的寒气扑面而来，墙上密密麻麻刻着名字，最新的一块木牌上写着“李阿秀，二十三岁，许配河神”。
后殿传来锁链轻响，林秋转过朱漆柱，只见一个穿着老式婚服的女子被锁在石柱上，腕间戴着的银镯刻着“长命百岁”，正是三个月前失踪的货船船长之女。
她抬起头时，林秋瞳孔微缩——那双眼睛竟像琉璃般通透，分明是被封了七魄的生魂。
“他们说……嫁给河神，就能止住水患。”
女子声音空洞，眼泪却大颗大颗往下掉。
“可我听见江底有人哭，好多好多人，说他们等不到轮回……”
林秋指尖凝出金光斩断锁链，刚要询问，庙外突然传来喧嚣。
数十个村民举着渔网和火把涌来，领头的老者腰间挂着刻满咒文的羊皮袋，正是“水神会”的祭师。
“妖人竟敢坏了河神的喜事！”祭师抛出一把黑色豆子，瞬间化作食人鱼般的厉鬼扑来。
“这些是被沉江的阴魂所化。”林秋挥剑劈开厉鬼，注意到祭师袖口露出的刺青——那是古代“水寇”的标记。
神识扫过祭师记忆，赫然看见三十年前，他伙同水匪将商船乘客沉入江中，却对外宣称是“河神显灵”，从此以祭师身份掌控村落。
“你利用村民对水患的恐惧，用活人祭祀掩盖当年的杀人越货！”林秋判官笔首指祭师眉心，“那些被你沉江的冤魂，此刻就在江底看着你！”
祭师脸色骤变，突然咬破舌尖喷出黑血，江面上顿时掀起三丈高的水墙，隐约可见水下浮起无数白骨。
林秋运转清微真火照亮江面，只见数百具骸骨手挽手组成锁链，将一艘古旧的花轿困在江心漩涡中。
花轿门缓缓打开，穿着婚服的女子站起身，发间还别着三十年前的珠钗。
“阿爹……”
被救的女子突然惊呼，扑向骸骨堆中一具戴着船长帽的骷髅。
林秋这才惊觉，那些骸骨手腕上都戴着同样的银镯——正是祭师分发给村民的“避水符”，实则是用阴魂炼制的邪器。
“当年他们说要给河神娶亲，我爹不肯，就被当成祭品……”
女子泣不成声，骸骨堆中突然泛起微光，那些阴魂竟朝着她伸出手。
林秋立刻明白，这是血缘羁绊引发的本能守护，即便魂飞魄散，也要护亲人周全。
“天剑·引！”
他抬手召回悬浮在云端的巨剑，剑尖落下处，江水被劈出一道深沟。
清微真火顺着剑势蔓延，将祭师的邪法焚烧殆尽，露出他藏在水神庙下的密室——满室金银珠宝间，整齐排列着数十具少女的骸骨，脚踝上都系着刻有“河神妻”的铜铃。
“你犯的是要享受地府地狱全套餐的血罪。”林秋掷出锁魂链缠住祭师，转向呆立的村民，“所谓河神发怒，不过是他炸了暗礁制造水患。现在我用北斗系统给你们标出水下暗礁图，比求神管用百倍。”
村民们面面相觑，有人突然跪地痛哭：“我女儿……她才十六岁……”
林秋轻叹一声，展开镇魂幡：“即日起废除一切活人祭祀，我会请地府派阴差引导冤魂往生。至于你们，每人每日诵《往生咒》一遍，为枉死之人积累功德。”
东方既白时，澜沧江恢复平静。
被救的女子抱着父亲的骸骨痛哭，那些阴魂在晨光中化作光点，顺着镇魂幡的金光飘向幽冥界。
林秋取出手机，打开海事局APP，将标注好暗礁的航道图同步给所有货船——这是他新开发的“灵能导航”功能，结合法术与卫星定位。
“林秋大人。”
黑无常的虚影从江面升起，手里捧着生死簿平板电脑。
“祭师的阳寿本应还有二十年，但他犯了七杀罪，需立即押往地府宣判台。”
林秋点头，瞥见生死簿上女子的名字：“李阿秀的阳寿被改了？”
“是那些阴魂用自己的轮回机会换的。”
黑无常叹气。
“因果循环，竟成善果。”
林秋望着逐渐散去的晨雾，想起黑山村篇中那个用执念守护村落的巫祝，突然明白——这人间最复杂的从来不是鬼怪，而是人心的贪嗔痴，而他要做的，不只是斩妖除魔，更是在阴阳两界架起一座桥，让恩怨有处可诉，让善恶各得其所。
手机震动，新的定位出现在千里之外的雪山脚下，标注为“异常灵气波动”。
林秋将镇魂幡收入乾坤袋，指尖轻抚剑柄上新生的纹路——那是清微真火灼烧后留下的道纹，此刻正与他体内的功德法印共鸣。
“下一站，雪国。”
他跃上飞剑，朝阳在身后铺开金色的道路，江面上倒映着他的影子，与百年前那个在孤儿院门口彷徨的少年渐渐重叠。
风掠过耳际，带来远处的渔歌，不再是凄厉的鬼嚎，而是真正的人间烟火。
当剑光消失在云端时，水神庙前的断碑突然发出微光，上面的“镇水”二字褪去青苔，露出下面刻着的小字。
【民心即河神，善念化波涛。】
这是千年前某位治水官员所刻，此刻终于重见天日。
而在千里之外的雪山，一场关于【雪女】的传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