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叩门问归期

第 十八章 黄河怨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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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夜半叩门问归期
作者:
未闻花名但识花香
本章字数:
5710
更新时间:
2025-05-18

下坠的失重感被粘稠的淤泥截断**,我吐出满嘴腥臭的河砂,手机电筒照亮个巨大的地下祭坛。青铜锁链从穹顶垂落,末端拴着的铁笼里堆满梅花钱纹头骨。老张头的铜钱剑穗躺在积水中,指引我爬向刻满镇水符的甬道。

石壁渗出尸蜡般的光泽,映出我背后拖长的影子——那影子脖颈处突兀地鼓起肉瘤,随我呼吸频率涨缩。当指尖触到壁面符咒时,整条甬道突然响起婴儿啼哭,混着青铜器碰撞的清脆声响。

祭坛中央的青铜鼎燃起幽绿磷火,照亮鼎身阴刻的百子献祭图。每个孩童都呈跪拜姿势,双手捧着的器皿里盛满槐木钉。鼎脚压着的油布包裹渗出血水,展开是半本《黄河水文观测记录》,昭和十七年七月十五日的记录页上,印着个带梅花胎记的婴儿脚印。

"苏家的丫头..."沙哑的呼唤从鼎后传来,穿蓑衣的老者提着白骨灯笼现身。他撩开遮面白发,露出溃烂的半边脸:"你爷爷把我钉在镇水碑那晚,也下着这样的血雨。"灯笼光映出他腰间铜牌,刻着"苏氏镇河人丙戌年"的篆文。

骨堆突然塌陷,露出具新鲜女尸。她腕间的鎏金手镯与我化妆箱里那对耳坠完美契合,浮肿的面容正是老照片里的慰安所新娘。蓑衣翁的灯笼杆突然刺穿女尸心口,挑出团缠绕铁丝的腐肉:"二十年,这姑娘的怨气养出了整条鬼漩。"

祭坛震动起来,鼎中磷火凝成日军军医的模样。他手中的解剖刀划开虚空,我们头顶的岩层渐次透明,浮现出殡仪馆的实时景象:小林正将槐木钉按进实习生眼眶,冰柜门渗出沥青状物质,裹着青铜铃铛的根系在停尸房疯狂蔓延。

蓑衣翁突然拽过我手腕,骨刀划开胎记处的皮肤。血珠滴入鼎中瞬间,整条地下河倒灌进来,冲刷出掩埋在祭坛下的青铜棺椁。棺盖表面的抓痕与苏家祠堂那口如出一辙,此刻正与我后颈的烙印产生共鸣。

"开棺就是永世不得超生,"蓑衣翁的白骨灯笼映出我瞳孔里的双重人影,"但若想救那老河工..."他掀开自己天灵盖,颅腔里盘踞的槐树根须正卷着半块青铜镜。

鼎中幻象突然爆裂,老张头的脸从血水里浮起。他胸腔空荡如破庙,肋骨间缠绕着花轿的红绸。我发狠撞向青铜棺,耳畔响起万千铁链崩断之声。棺盖滑开的刹那,殡仪馆所有冰柜同时炸响,黄河两岸的镇水兽集体转向苏氏宗祠方向。

棺内积水中泡着具无面女尸,她双手交叠处托着个陶罐。当我认出这正是骨灰堂爆裂的孕妇骨灰坛时,女尸突然抬手扣住我咽喉。无数记忆碎片强行灌入脑海:祖父深夜在祠堂焚化女尸、光头男人在河滩埋下青铜匣、小林被按在殡仪馆地砖上刻往生阵...

蓑衣翁的狂笑震落岩顶尸茧:"苏家世代用血脉镇守阴阳,你每救一人,就往棺里多钉一根槐木钉!"他掀开蓑衣,后背皮肤上布满梅花钱状孔洞,每个孔里都插着写有我生辰的桃木牌。

女尸的手突然软化,腐烂的指腹抚过我锁骨胎记。青铜棺里的积水开始沸腾,显露出殡仪馆地下室的真实景象——数以百计的青铜铃铛组成倒悬往生阵,阵眼处赫然是昏迷的小林。他心口的皮肤正在龟裂,露出内层刻满镇水符的肋骨。

我摸到棺底的青铜镜残片,映出自己逐渐溃烂的半边脸。蓑衣翁的白骨灯笼突然爆燃,火舌舔舐到岩壁渗出的尸油,整个地下祭坛化作火海。在热浪扭曲视线的刹那,看见老张头残破的身躯从鬼嫁娘花轿里爬出,他胸腔里跳动的青铜心正与我后颈烙印同步闪烁。

河面传来震耳欲聋的汽笛声,锈蚀的日军运输船刺破迷雾。甲板上的透明阴兵整齐转向我所在的方位,枪刺上挑着的梅花钱符咒泛起血光。当第一缕晨光刺入祭坛时,手中的青铜镜突然显影:1943年的苏氏祠堂里,尚且年轻的蓑衣翁正将哭嚎的婴儿放进青铜棺椁——那孩子后颈的梅花胎记,此刻在我皮肤下发烫如烙铁。

越野车撞开殡仪馆铁门时**,挡风玻璃上糊满了黏腻的槐树花。副驾驶座的老张头遗体正在快速腐烂,后颈浮现的梅花钱纹路里钻出细小的根须。我抹了把糊住眼睛的血污,瞥见主楼所有窗户都蒙着层沥青状物质——那是黄河滩铁棺里涌出的黑潮。

冷藏室方向传来高频震动,13号冰柜的警报红光穿透雨幕。我拖着老张头的铜钱剑冲进大厅,地砖缝隙渗出腥臭河水,每踩一步都会带起缠绕脚踝的头发。更衣室的镜面全部爆裂,锋利的碎片悬浮在半空组成漩涡,中心映出小林扭曲变形的脸。

"苏...姐..."通风管里挤出变调的呼唤,我抬头看见小林倒挂在钢架上。他的工装裤管空荡荡飘着,膝盖以下缠满裹尸布,的小腿皮肤上凸起梅花钱状的水泡。当他咧嘴笑时,嘴角裂到耳根,露出沾着骨灰的牙床。

解剖台突然自行启动,电锯尖啸着劈开不锈钢台面。我翻滚躲过飞溅的火星,手撑地时摸到截冰凉的手指——那具明朝河工的尸体正从地缝里向上攀爬,他胸腔里塞满的槐木钉正与我背包里的镇物产生共鸣。

"戌时...封棺..."小林的头颅180度旋转,瞳孔缩成两道竖线。他甩出裹尸布缠住我脚踝,布料上浮现出带血的字迹:"换命"。冷藏室传来冰柜集体弹开的巨响,二十具尸体如提线木偶般列队而出,每具尸体的天灵盖都钉着青铜铃铛。

老张头的遗体突然剧烈抽搐,溃烂的胸腔里射出条缠着符咒的铁链,精准勾住小林脖颈。我趁机将桃木钉拍进他眉心,钉头触到骨骼时爆出青光,映出他颅腔内盘踞的槐树根——每根须杈都卷着枚带编号的青铜铃舌。

焚化炉方向传来铁器刮擦声,我拖着被暂时制住的小林退到骨灰堂。供桌上的陶罐正渗出黑色油脂,在空中凝成个拿手术刀的日军军医轮廓。当他比划出切割手势时,我后颈的胎记突然灼痛,整面骨灰墙浮现出苏氏宗祠的解剖图。

"原来在这里..."我砸碎标注"祭品池"的陶罐,露出藏在灰烬里的青铜钥匙。当钥匙插入骨灰堂配电箱的瞬间,整面西墙轰然倒塌,露出后面被水泥封存的档案室——泛黄的《特殊遗体交接记录》显示,祖父确实在1943年接收过日军运送的十二口铁棺。

冷藏室的尸群撞破防盗门涌入,明朝河工尸体突然挡在我身前。他胸口的槐木钉自动飞向尸群,将为首的慰安所新娘钉在墙上。我趁机翻开档案室最底层的铁盒,里面躺着把刻满镇水符的青铜尺,尺面残留的血迹与老张头铜钱剑穗完全吻合。

当我把青铜尺插入小林后颈的溃烂处时,整栋建筑剧烈震颤。所有青铜铃铛同时炸裂,殡仪馆地砖缝隙里涌出黄河水,在水面即将淹没口鼻的刹那,明朝河工的尸体将我托上通风管道。透过生锈的格栅,看见小林在漩涡中心缓缓下沉,手中紧攥着从老张头遗体取出的半块青铜镜。

暴雨在黎明时分停歇,殡仪馆满地狼藉中只剩诡异宁静。我坐在破碎的骨灰堂台阶上,手里攥着从档案室找到的胶卷底片——1943年的照片上,祖父正将青铜尺交给穿白大褂的日军军医,背后是十二口正在渗血的铁棺。

冰柜区传来微弱的抓挠声,13号柜门突然弹开。浑身结霜的老张头坐起身,他溃烂的胸腔里插着把青铜钥匙,锁眼形状与黄河滩界碑的缺口完全契合:"丫头...这局还没完..."他喉管里发出混着水声的叹息,指尖在霜面写下"祠堂"二字便再度僵首。

晨光穿透云层时,我注意到自己左手掌纹变成了梅花钱图案。更衣室残存的半块镜子映出身后的虚影——穿猩红嫁衣的女人正将鎏金耳坠戴回我淌血的耳垂,她腹部的铁链另一端消失在殡仪馆地下深处,那里传来青铜棺椁与冰柜共振的嗡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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