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临“哗”地收起扇子,指着萧玉竹怀中的鸡,“既然没有证据证明这是姑娘的鸡,那姑娘想要抱走,给西十钱。”
萧玉竹还从没遇到这样的无赖,死死抱着鸡,气冲冲地抬脚想要离开,谢临将手中的扇子横在她面前,“姑娘这是要明抢吗?”
萧玉竹气极,“你才明抢!你说我不能证明这是我的鸡,那你怎么证明这不是我的鸡?”
谢临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拿着扇子敲着手心,“姑娘诡辩能力很强啊,那就让他来判决。”谢临指着裴正章。
不远处的余安胆战地看着谢临,裴正章向来对萧玉竹礼遇有加,谢临这样为难她,真真撞到枪口上。
裴正章冷眼看着谢临,“余安,把他的东西收拾好扔出去。”
余安得了令,赶紧跑进屋去收拾,谢临大叫着跟着跑进屋,“姓裴的,你这是过河拆桥!”
萧玉竹抬脚便走,又急又气,脚下一个趔趄,差点被青砖绊倒,裴正章一把拉住她的胳膊,他的手像钳子,萧玉竹疼得首皱眉头。
萧玉竹心里一阵慌乱,挣扎着甩开他的手,急匆匆地向外走,裴正章来了火气,他救她倒让她避嫌,她和杨青峰孤男寡女独在院子里,倒让她坦然自如。
裴正章心里某种蠢蠢欲动的东西破土而出,他两步跨过去挡住萧玉竹的去路,萧玉竹被困在照壁处,大门虚掩,萧玉竹猛地抬头,对上裴正章含着薄怒的眼眸。
“好歹我也算帮了萧姑娘,你就这样回报在下吗?”裴正章看到她眼中的惊慌,怒气更上一层楼,他做了什么让她避如蛇蝎。
裴正章负手站在那里盯着她,萧玉竹进退两难,急说一句:“你那朋友如此无礼,你哪里是帮我!”
说完,萧玉竹撞了他一下,从他身边跑走。
屋里,余安把谢临的所有行李收拾妥当,拎着行李出了屋子,谢临追出来抢行李,裴正章从照壁处出来就看到两人在院子里争夺。
裴正章一言不发从他们身边经过,“余安,关门!”
谢临没抢过余安,余安将他推到门外,扔出行李,关上大门。
谢临哭丧着脸,对着紧闭的大门吼道:“你来真的!”
夏季天气最是变幻莫测,刚才还晴空万里,瞬间飘来几朵乌云,顷刻间扬起毛毛细雨。
谢临在门外气得跺脚,他生怕扇子被淋,急忙把扇子塞进行李里,抡起拳头砸了几下大门,没人理他,气得他拎起地上的行李就走。
客栈离这里很远,等他到了怕也淋湿了,他这次来带了不少宝贝,他将行李抱在怀里,匆匆走了两步又倒退回来,从半开的大门里看进去,这不是刚才找鸡的姑娘吗。
雨越下越大了,容不得谢临犹豫,他拎着行李从门里挤进去,君宝正在屋檐下接水玩,看到谢临,两眼一亮,“你不是裴叔叔家的客人吗?”
萧玉竹在厨房炒菜,听到君宝的声音,拿着锅铲出来探头一看,果真冤家路窄,她抡起锅铲指着他问:“你要干什么?”
谢临哭笑不得,报应来得还真快,他能屈能伸,马上笑容展现,“姑娘行个方便,等雨停了我就走。”
萧玉竹想起他刚才无赖刁难的样子,双手叉腰,“姑奶奶我不行方便!”
谢临别无他法,哭求道:“雨一停我马上就走,给你一两银子可以了吧?”
萧玉竹想了想,唇角轻牵,伸出三个手指头,“三两!”
谢临咬牙,“三两就三两!”
谢临掏出三两银子交到萧玉竹手里,萧玉竹让他去廊下避雨,谢临累了,想坐杌子,萧玉竹及时补充一句:“坐着要多给一两银子。”
“嘿!”谢临半开的嘴硬是合上,微弯的腰身只能站首。
萧玉竹炒好菜,盛了饭,叫君宝去厨房吃饭,君宝一蹦一跳从雨中跑到厨房,欢笑声连绵不断。
中午饭点,谢临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他揣着双手倚在抱柱上,看着厨房里的母子俩坐在那里吃得津津有味,一脸艳羡。
饭菜的香味从厨房飘出来,谢临的鼻子贪婪地吸了又吸,辨别是什么菜,“清炒蚕豆、蒜蓉茄子、尖椒干豆腐、醋酸鲤鱼。”
谢临冲着厨房喊了一声:“两个人吃得完这么多菜吗?”
萧玉竹扭头一笑,“吃不完喂鸡。”
谢临咽了口水,转过身去,眼不见为净。
隔壁。
裴正章和余安正在吃饭,余安埋头扒饭,眼睛忍不住看了看裴正章。
“有话就说。”
余安支吾半天,指指隔壁的方向,“谢大人去萧姑娘家里了。”
裴正章的筷箸停在半空,看了余安一眼,“为何现在才说?”
余安急急放下碗,站起身来,“主子刚才在休息,……”
裴正章放下筷箸,撩起衣袍,抬脚出了屋子,余安拿着伞追出去。
君宝看着谢临的背影,悄悄拉着萧玉竹的袖子轻声说:“娘,让他也来吃饭吧。”
“为何?”
“他是叔叔的朋友,虽然有不对的地方,但饿着他叔叔会难过。”
萧玉竹轻笑着抚着他的小脑袋,“君宝真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孩子,看在你的面子上,娘就不为难他了。”
萧玉竹喊谢临来吃饭,谢临迫不及待冲过去。
“一顿饭一两银子。”
“成交!”谢临急忙坐下,拿起碗筷,挽了衣袖开吃。
裴正章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他们三人在一张桌子上吃饭,气氛融洽。
这是裴正章第一次不顾礼节进来她的家,她诧异地看着他,他身上半边衣袍全湿了,周身气息凌厉,像是裹了冰霜,明明夏日,却让人感觉阵阵寒气。
裴正章脸色变了又变,看萧玉竹的眼神像看变节的叛徒,萧玉竹竟然有些心虚。
君宝拉着裴正章的袖子,“叔叔吃饭了吗,要和我们一起吃吗?”
裴正章敛了面容,抚了抚他的头,语气温的说:“我吃过了。”
萧玉竹不解,为什么每次裴正章对她都挑剔冷对,对君宝却是格外温柔。
谢临边吃边赞叹,不时提出建议,“你不开饭馆,白瞎了这手艺。”
君宝吃得满手是油,举着双手等着萧玉竹为他擦试,“你怎么知道我娘想要开饭馆?”
谢临喟叹,“因为我懂你娘,我们都是为美食而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