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辆马车停在门口良久,裴正章和谢临等候多时,不见萧玉竹出来,谢临摇扇没有耐心,走来走去,裴正章看他的身影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眉峰微蹙。
谢临一首看向萧主竹的大门,她一向是个利索的人,怎么今天如此拖延,他走过去想要敲门,裴正章伸出手臂阻止。
裴正章知道她拖延的原因,他给她时间,他等多久没关系,想起那晚萧玉竹绯红的小脸,他唇角不自觉勾起一丝笑意。
萧玉竹在屋里磨磨蹭蹭,终是逃脱不开,她拉开门走出去。
谢临一看到她就唠叨,裴正章一脸正色,让她上了马车,他和谢临上了另外一辆。
萧玉竹一路上不自在,回想和裴正章认识这么久,两人始终没有捅开那层窗户纸,她不喜欢不明不白的情感,若他真的想与她交往,定要给她交待清楚,这次从书院回来,她要和他好好谈一谈。
心里这样想定了,再与他见面也不觉得不妥了,如今君宝的事最重要,那孩子天资聪慧,若得明师指点,将来必定成就非凡。
到了书院,三人下了马车,书院里找了很多家长,显然都是来开家长会的,顾长青学识渊博,思想开明,不提倡填鸭式教育,书院里定期都会召开家长会,汇报每个孩子的学业进展,老师也会一一和学生家长沟通,发现问题,共同解决。
谢临只是好奇,下了车自己找乐子去了,山中奇山异景,他生性洒脱,喜欢游山逛水,自然想把这里了解通透。
学生现在正在上课,家长会是在书院里诵经堂展开,这里和藏书阁不同,收藏着大乘佛教的各类经卷,供师生参悟。
裴正章引着萧玉竹去到诵经堂,那里己经坐了半数家长,两人一进去,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这一对家长简首人中龙凤,想必他们的孩子也差不了,有的家长甚至私下里起了说娃娃亲的念头,能进墨香书院的必定非富即贱,再有这般颜值,必定抢手。
萧玉竹被人看得不自在,裴正章一进来便发现异样目光,他走在萧玉竹一侧挡住她,掐断别人的肖想。
家长会由各班的执班老师主持,君宝的执班老师是苏慕,萧玉竹上次见过一次,不算陌生,这次再见面她,发现她比前清减不少,脸色也苍白许多,但美貌不减半分。
苏慕站在台上,向大家作了自我介绍,展开手中的名册,点名,点到名字的家长起身示意,要作自我介绍,让彼此熟识。
苏慕念到“萧君宝”的名字,萧玉竹站了起来,向大家介绍自己“大家好,我是萧君宝的母亲萧玉竹……”
一般都是父亲先讲,母亲后讲,大家看到这个场景,私下议论裴正章大概是个妻管严,这样的场面竟让夫人先出面。
有心细的家长发现君宝的姓氏,惊讶低呼,“孩子怎么跟着母亲姓?”
萧玉竹介绍完自己,裴正章也起身介绍自己,“我是萧君宝的父亲裴正章。”
一片哗然,孩子竟然真是跟着母亲姓。
裴正章对此一片坦然,似乎本该如此。
苏慕先向家长们说了这一学期的教学任务,又一一点评的学生们的表现和课业完成情况,萧玉竹听到她表扬君宝,心里开心,唇角上扬,裴正章看她一眼,知道她现在心情愉悦,袖中的手悄悄握住她的手心。
萧玉竹侧首瞪了他一眼,裴正章置若罔闻,神态自如,萧玉竹当着老师和家长的面不能发作,只好轻轻咬唇忍下,裴正章垂眸一笑。
接下来的环节是家长讲述学生的优缺点和习性,这次按顺序,从第一位家长开始。
萧玉竹和裴正章坐在中间的位置,萧玉竹开始打腹稿,想着君宝的优缺点,裴正章看着她认真的样子,抿唇。
在他眼里,君宝只有优点,没有缺点,缺点也成了特点,他不理解萧玉竹掰着手指在数什么,优点的话确实多不胜数。
很快轮到君宝了,萧玉竹站了起来,苏慕专注聆听,她先说了君宝的缺点,比如爱耍小聪明、偶尔小气,这些缺点在大人眼里都是增加好感的,说起优点,萧玉竹如数家珍,懂事有礼,仗义善良。
苏慕听了也微笑,她对君宝一首有好感,光是那一张可爱软糯的脸就让人心软如水,偶尔犯点小错误,不舍得责备。
苏慕对每个孩子都客观点评,她希望班里的每个孩子都能成为耀眼的小太阳。
她站在台上许久,说了很多话,有些体力不支,她病了半个月,吃了药反反复复,山长本来想把家长会推后,她坚持如期举行,她喜爱这份工作,不想因为自己扰乱工作进程。
轮到下一个学生时,苏慕的额头上渗出点点冷汗,唇色也较刚才更为苍白,袖中的手轻微发颤。
萧玉竹发现了她的异常,她轻轻拉一下裴正章的袖子,小声说了句,裴正章看了苏慕一眼,所言不虚。
家长说到一半,苏慕脚下微抖,她有些站不住了,双手紧紧扶着桌案,脸上的笑容未减。
苏慕看了一眼,还剩下不到三分之一的家长了,她无论如何要撑下来。
额上的汗积成汗珠滚落下来,砸在桌案上,裴正章起身出去,要快速找谢临过来。
问了山长的弟子,没人看到谢临去了哪里,裴正章只好去找顾长青,告诉他苏慕身体有恙。
顾长青当下着急,命人去请书院常驻医者。
没等医者到来,苏慕己经昏倒,女家长们手忙脚乱将苏慕抬出来,派去请医者的弟子来报,医者家中有事,今天没来书院。
裴正章想到书院景色最美的后山,谢临必定去了那里,命人牵来快马,一撩衣袍上马。
顾长青让人把苏慕架到离诵经堂较近的客舍,萧玉竹不懂医理,怕她出事,学着大夫的样子掐她人中。
半盏茶的功夫,裴正章带着谢临来了。
谢临一下马,赶去看苏慕,只见她秀眉微锁,额上香汗淋漓,痛苦的样子,谢临牵起她的手腕,轻道:“得罪了。”
三根手指覆在她纤细的手腕上,大概是她常年服药的缘故,身上有淡淡的药香,谢临从药香辨别,推断她的病症。
一番询问后,苏慕的回答和谢临的猜想吻合,她得的是血枯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