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德干咳两声,之后车厢内陷入沉默
马车颠簸声,报童叫卖声,蒸汽汽车声,刺耳喇叭声,路人说话声,还有不知名的动物发出的奇怪叫声,像交响乐,不断在沈锋耳边吟奏。
这新世界有沈锋感到熟悉的东西,但更多的还是陌生。
蒸汽,飞艇,精灵,魔法,禁卫军,奇葩生物……
他很想推开车窗看看外面,但他知道自已一举一动都受森德的监视,眼下还是不要做什么奇怪的动作比较好。
“所以,审判庭是什么地方?”沈锋问。
森德拿出随身携带的绸布擦拭佩剑:
“抓捕、调查、审讯、判决关押、处决行刑,审判庭由多个执法部门相互合作配合,缩减断案流程和时间,提高效率。”
沈锋点点头,这不难理解,审判庭说白了就相当于是警局、法院、监狱、刑场融合在一起的地方,能让罪犯享受到从被抓到处死的丝滑一条龙服务。
“洗除嫌疑后,我能得到什么补偿吗?”沈锋为未来考虑。
“没有,逮捕控制嫌疑人的所有程序完全合规,但如果你真的清白,我会以私人名义赔你些钱,补偿你的名誉损失。”
“你人还怪好呢,钱不要,我可以自已赚,你教我魔法吧。”
“办不到。”
“那还是赔钱吧……”
耳边的喧闹渐渐减小,马车很快停住,森德打开小木窗,沈锋趁机看向外面。
他们此刻停在一个广场上,广场无比宽阔,面积大得离谱,却没有行人,只有身着轻甲巡逻的卫兵。
广场边缘围着高高城墙,沈锋视角有限,只能看到一面,看不到其他地方,他见一队卫兵朝这边走来,森德探头说:
“通知审讯部来接人,我们在【犬裂】的犯案现场抓到一名嫌疑人。”
一名卫兵恭敬敬了个礼,小跑离开。
森德留在车上,继续看守。
沈锋百无聊赖坐着。
车子停下后不再有风从缝隙吹进车厢,沈锋觉得有些热,这个世界的天气应该处在春夏交接时。
时间一分一秒不停流逝。
森德不时低头看表,这次通知的时间相比往常,太长了点。
沈锋趁机瞟了眼表,现在才十一点半。
直到太阳完全升至天空中央,那名报信的卫兵回来,他脸色有点奇怪:
“森德部长,上面让您直接将拉文纳押进死牢,午后处决。”
世界安静了两秒。
“什么?!”
森德和沈锋同时惊疑。
两人对视一眼,森德示意沈锋闭嘴,自已问道:
“谁下的命令?”
卫兵将刚才所见所闻全盘拖出:
“我去审讯部通知情况,卡丽部长说这事牵扯太大,要先上报给裁决团,裁决团很快下令,直接处死拉文纳。”
“开什么玩笑?”森德推门下车,眉头紧锁,
“哪有这样断案的?他们连嫌疑人名字是什么都不知道,调查还没开始,就这样草草判定抓到的是拉文纳?还立即处死?”
森德逼近卫兵,眼神充满质疑:
“是裁决团那帮老东西疯了,还是你说谎了?”
卫兵哪里受得了这般气场压迫,当即退后好几步,声音都开始发颤:
“假传情报是死罪,我绝对不敢做这样的事情啊!”
森德按住佩剑,望向伫立在广场尽头的审判庭主楼:
“奇怪,太奇怪,这个命令一定有问题,人命不能这样轻决,卫兵,你们看住沈峰,我要亲自去找庭审团问清楚。”
森德还没动身,就听不远处传来令他反胃的声音。
“阿拉阿拉,没必要,森德先生。”
一个留着长发,脸上满是褶子,涂抹艳妆的男人,穿着白色蓬松连衣裙,腿上套着白丝,踩着高跟,迈着猫步走来。
每次看到他,森德都止不住感到一阵反胃,太辣眼了:
“坎伯兰?”
坎伯兰手里端着装满红酒的高脚杯,根小拇指,轻轻品了一口,然后用他那仿佛指甲抓过黑板的尖细嗓音说:
“传说中的拉文纳就在车内吗,交给我吧。”
森德摔上车门,冷声道:
“滚。”
沈锋从窗户横着伸出头,看到坎伯兰那张惊世骇俗的脸庞和惊为天人的穿着,他想吐,但强忍住了:
“他谁?”
森德道:
“监狱部部长,坎伯兰·巴尔克,他应该得到消息,带你去死囚狱。”
坎伯兰注意到沈锋,明显一愣。
旋即两眼放光:
“想不到犬裂竟然这么帅气,小弟弟,跟哥哥走吧,哥哥保证在你上路前不会太痛苦哦。”
“呕……呕!!!”
沈锋吐了,吃的烤串和啤酒一股脑涌了出来,好在他头探在车外,没吐在车里。
坎伯兰脸色大变,刚要发作,却被森德打断:
“上面的命令太奇怪,我无法配合执行,必须问清楚才行。”
坎伯兰眼角抽搐,一口喝光杯中红酒:
“森德,你这是在违抗裁决团,违抗审判庭!”
“我尊敬和效命的审判庭代表公正,任何判决结果都关系着人命,绝对不能这样胡来!”森德的底线被触动,压抑着愤怒,
“坎伯兰,你拦不住我。”
坎伯兰还想劝,他声音压低了些:
“我们当下属的,做好上面给的命令就行,管他对错呢,你不要再倔强了。”
“滚。”森德抓住刀柄。
坎伯兰没有让步:
“哎……上面早知道你要闹事,你不会以为只有我一个人来吧。”
咻——!
一道黑影猛然从天而降,落到森德背后,偷袭打出一记强有力的手刀,命中森德脖颈,将其直接击晕。
森德两眼一翻,软趴趴倒在地上。
黑影随之消失,仿佛从没出现过。
控制沈锋双手双脚的光的束缚消散不见,只有沉重枷锁还铐在身上。
坎伯兰露出抹冷笑:
“卫兵,带森德先生回家休息,拉文纳交给我。”
“是!”
坎伯兰拉开车门,一把抓住沈锋。
有枷锁限制,沈锋根本无法施展身手。
——坏了。
他就这么被抓着离开马车,离开广场,穿过恢弘的审判大楼,进入一处黑不溜秋,板板正正的监狱之中。
整个过程他毫无反抗机会。
他全身物品被搜刮一空,衣服也被脱了干净,身上只剩下枷锁和一条内裤,紧接着脆利落丢进黑漆漆的死囚牢中。
坎伯兰透过铁门上的透气栅栏窗看着沈锋,脸上露出让人看了生理不适的微笑:
“好好享受你人生最后一小时吧,拉文纳先生。”
“我叫沈锋,你个傻*。”沈锋骂了一句,懒得再理这变态。
坎伯兰大笑离开。
死牢内腐臭阴暗的气味像驱不散的蚊子,令人心烦不安。
他严重怀疑那什么裁决团就是一群白痴拼凑出来的草台班子。
经验与直觉告诉沈锋,有关拉文纳的案子一定不简单,这或许牵扯到裁决团中某些人的某些肮脏利益,背后绝对是天坑。
他要想办法自救,再待下去必然嗝屁。
“喂,你是拉文纳?”死囚牢的角落突然传出声音。
沈锋通过铁门窗透进来的微弱灯光,定睛看去。
说话的是一个女生……只穿了内衣,同样也被铐着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