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聪明敏感的孩子,在对生命的探索和生活的价值上,往往因为过分执着拼命追求,而得不着答案,于是一份不能轻视的哀伤可能会占去他日后许许多多的年代,甚至永远不能超脱。
————三毛 《雨季不再来》
………
将入十一月,晴转雨,天气阴冷。
殡仪馆大厅正中央摆放着颜思思和郁凌的黑白遗照,前来吊唁的人都似被沉重的阴霾所笼罩,面上流露出浓烈的伤悲之色,恰如外界的天气——阴云密布。
郁凌的遗照由工作证精心拓印而成的一张黑白相片,尽管他已步入中年,但从这张相片中依然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昔日的风华绝代。仔细端详之下,竟能发现他与郁羡有着几分相似之处,或许是家族遗传的独特气质。
颜思思也是典型的青夏人长相,而且长得和自已的亲生母亲竟然有着五分像,这让郁羡从心底里发出一声嗤笑,母亲在身边的时候不珍惜,失去后又开始搞替身文学。
郁羡觉得自已身边的这群人估摸着都是有什么大病,自已是最有病的。
“看来是又要下雨了啊……”
颜依云身披麻衣,头戴白色孝布,双膝跪地于那冰冷的棺材之前。她低垂着头,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不断滚落,喉头发出哽咽悲鸣之声。
在她的身旁环绕着一群人。这些人对于郁羡而言,既有着几分熟悉感,却又显得如此陌生。他们或是低声抽泣,或是面容悲戚地交头接耳。
郁羡静静地伫立在殡仪大厅的门口。他身姿挺拔,一袭黑色西装衬得他越发冷峻。他那双深邃的眼眸毫无波澜,只是冷漠地望向遥远的天边,即使身边来往祭奠的人络绎不绝,他也没有分给他们任何一个眼神。
“还真是无聊。”郁羡低声喃喃,心想现在的气氛确实很压抑,但是等会儿就要把尸体送进焚化炉,那场面肯定会“热火朝天”——物理意义上的热火朝天。
实际上这场葬礼他内心深处充满了抵触情绪,一丝一毫想要参与其中的念头都没有。
因为在这里将会碰到众多他极不情愿相见之人,一想到那些面孔,他便感到一阵烦闷涌上心头。
就那刚刚那群自已有着血缘关系的亲戚,他们口口声声说着是自已的亲人,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已,可是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说颜依云和郁凌还有自已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千万不要让她拿到一分钱。
郁羡讨厌这群虚与委蛇的人,这些年自已独自在外,就从没有任何一个人关心过他的一切,可是如今知道了自已获得了郁凌的遗产,于是又觍着脸换上了一副谄媚的样子。
“毛姆说过:为了使灵魂宁静,一个人每天要做两件他不喜欢的事。说这句话的人是个聪明人,我也一直在一丝不苟的按照这条格言行事——因为我每天早上都起床,每天也都上床睡觉。”
郁羡不在乎他们的爱憎,因为睡觉也是一项技术活,不然也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失眠,播间里那五十几个听众需要自已的哄睡服务,现在他也在构思今晚的故事。
待会儿等到尸体焚化流程结束之后,郁羡还要抱着骨灰盒前往墓地,并亲眼看着逝者被送入土中得以安息,这一套流程下来估计午餐都没时间解决,他觉得实在是太麻烦了。
而据颜依云所说,埋葬之地位于青山墓园那个地方。令人咋舌的是,那块仅仅只有巴掌大小的土地,竟然需要花费将近五十万元,他不禁感叹死人钱比活人钱还要好赚。
“是郁羡吗?”
戴着金丝边眼镜、身着笔挺西装的中年男人缓缓地踱步到了他的面前。这个中年男人看上去文质彬彬,那双如同鹰隼一般锐利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郁羡,仿佛要将他看穿似的。
而跟在男人身后的少女,是白筱筱。
“白叔叔好。”
郁羡说完这句话后无奈地叹了口气,对着白思淼恭恭敬敬地45度鞠躬。
他还是很尊敬这位叔叔的,在初中的时候对方也曾经关照过自已,虽然因为白筱筱的缘故在两年前就已经断交了,但是这场葬礼也是他主持操办的,毕竟白思淼和郁凌关系很好。
白思淼和郁凌这对好兄弟打小就是亲密无间的玩伴,他们的家乡并不是繁华热闹的洛海市,而是位于青夏省南北两侧宁静祥和的云司市。
那是一个充满温馨回忆与浓厚乡情的地方,见证着他俩自孩提时代起便结下的深厚友谊。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转眼间两人就迎来了人生中的重要转折点——高考。凭借多年来相互鼓励、共同学习所积累下来的扎实知识基础,他们都取得了优异的成绩,并毅然决然地报考了同一所知名大学。尽管如此,对于未来职业道路的规划,两人却有着不同的想法。
白思淼怀揣着救死扶伤的崇高理想,毅然选择踏上医学之路;而郁凌则被商业世界的无限魅力所吸引,决心投身于经商之道。
毕业之后,郁凌凭借着他那敏锐的商业洞察力,成功地创办了一家完全属于他自已的公司。这家公司犹如一颗璀璨的明星,在激烈竞争的商海中迅速崛起,并逐渐崭露头角。
郁凌以其卓越的领导才能和创新理念,带领团队不断开拓市场,推出一系列深受消费者喜爱且具有创新性的产品和服务,使得公司业务蒸蒸日上,规模日益壮大。
白思淼始终怀揣着救死扶伤的崇高理想,全身心投入到医疗工作之中。通过多年来夜以继日的学习研究和临床实践经验积累,白思淼不仅掌握了精湛的医术,更培养出了严谨负责的职业态度,如愿以偿地晋升为洛海第一人民医院外科科室主任一职。
白思淼伸出手用力拍了拍郁羡的肩膀,他看得出来眼前的少年并没有任何的悲伤,甚至谈得上是冷漠,他张开口想要说什么,最后也没有吐出任何字句。
“都是郁凌造的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