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书库的《贞观政要》突然渗出三色糖浆时,李治正在批注盐铁税制。太子殿下蘸墨的狼毫刚触及纸面,那些工整的楷书就活了过来,变成细小的糖丝爬上笔尖。更骇人的是砚台里新磨的墨汁——表面浮着的不是泡沫,而是无数微型《糖劫志》书页,正自动拼出"糖丝结阵,当在朔望"八个狰狞大字。
"殿下!"詹事府主簿的惊呼与冰髓剑气同时抵达。这位素来稳重的老臣此刻冠歪袍斜,怀里抱着的奏折全变成了糖块,每块上都嵌着个穿官服的糖人。李治的剑气冻住半数糖人,却见那些冰雕突然自行碎裂——每个碎片都长出西肢,变成更小的傀儡!
李明达的菌丝从屋檐垂落。小公主今日未梳宫髻,靛蓝长发用金针草草挽起,那针尖正是李承乾留下的"甜赏"。她的光丝刚触及糖人,整座书库就剧烈震颤——梁柱上凝结的糖霜暴雨般砸落,每块都裹着命格线残段。
"兕子当心!"李泰破窗而入的动静惊飞了满院麻雀。魏王殿下今日反常地穿着窄袖猎装,龙化右臂虽己复原,手背的梅花纹却渗出金红糖浆。他的银算盘金汁凝成浑天仪,将书库笼罩其中:"《糖劫志》残页显示..."三百零九颗算珠拼出恐怖卦象,"...有人要重演'万丝朝宗'!"
梅心提着裙摆冲进来时,这个曾经的傀儡少女己恢复寻常宫女装扮。她怀里抱着阿贵那只胖橘猫,畜生颈圈上不知何时多了枚鎏金铃铛——铃舌竟是半截凤头金针!"冷宫...冷宫的梅树..."少女的嗓音带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通透,"...昨夜结果了..."
橘猫突然炸毛尖叫。这畜生挣脱梅心怀抱,一爪子拍向满地糖人——猫爪触及的傀儡瞬间融化,变成普通糖浆渗入地缝。更惊人的是铃铛发出的声响,那不是金属颤音,而是长孙皇后生前最爱的《糖霜谣》调子!
李治的剑气突然转向。太子殿下不再攻击糖人,而是劈开《贞观政要》的书架——木料断裂处露出密密麻麻的糖丝,全部通向太极宫方向。"所以父皇近日的头痛..."冰蓝瞳孔剧烈收缩,"...不是风疾?"
李明达的菌丝刺入地缝。小公主的靛蓝光丝顺着糖浆脉络游走,带出的记忆碎片令人毛骨悚然——三日前深夜,有个穿尚食局服饰的老妇将《糖劫志》残页混入御墨。而阴影里站着的不是王嬷嬷,而是个腰佩东宫印绶的背影!
"未...未来的我?"李治的剑气突然溃散。太子殿下向来端方的身姿微微踉跄,腕间金针纹突然暴长,刺向自己眉心,"又是时空..."
李泰的龙爪抢先一步按住他。魏王殿下的银算盘金汁分成两股,一股冻结剑气,一股刺入地缝更深处的黑暗:"看清楚了!"从地底扯出的不是黑丝,而是根晶莹的糖丝——末端缀着个穿楼兰服饰的少女糖偶,"...是楼兰医师的预警!"
梅心突然跪地呕吐。少女呕出的不是秽物,而是三颗裹着糖衣的梅核——每颗都刻着长安某处地名。橘猫用爪子拨弄梅核,金针铃铛发出的声波竟让核壳裂开,露出里面微缩的长安水脉图:所有暗渠都变成了糖丝,正向皇城汇聚。
"朔望之约..."李明达的菌丝卷起梅核。小公主的星砂瞳孔映出恐怖真相——这些糖丝将在月圆之夜组成覆盖全城的巨阵,"...是要把长安炼成..."
老主簿突然撕开官服。这个伺候过两朝皇帝的老臣胸口竟插着半根金针——与阿贵留下的如出一辙!"老臣...当年也是娘娘的..."他颤抖着拔出金针,针尖挑着颗发黑的"甜赏","...糖衣护魂之人..."
李治的剑气突然有了温度。太子殿下接过那枚变质的糖块,冰蓝寒气将其淬炼成三根金针:"所以母后当年..."向来清冷的嗓音罕见地哽咽,"...给所有人都..."
橘猫突然扑向殿外。这畜生平日懒散,此刻却敏捷得像道金红闪电。西人追着猫影冲到太极宫外时,只见宫墙上的琉璃瓦全部变成了糖片,每片底下都垂着根命格线——所有丝线都通向皇帝寝殿!
"父皇!"李明达的菌丝刚要触及宫墙,那些糖瓦就暴长出尖刺。小公主闪避不及,靛蓝发丝被削断几缕——断发落地即变成黑丝,蛇般游向她的脚踝。
李泰的银算盘金汁凝成盾牌。魏王殿下挡在妹妹身前,龙化右臂的金红纹路突然全部离体,在空中组成《糖劫志》缺失的篇章:"'万丝朝宗,需以真龙为引'..."他的嘴角渗出糖浆,"...有人要用父皇的..."
梅心突然将橘猫抛向宫墙。这个看似莽撞的举动让所有人猝不及防,却见那畜生颈间金针铃铛突然炸裂——冲击波震碎了半数糖瓦,露出底下真正的琉璃材质。更惊人的是瓦缝间渗出的不是糖浆,而是散发着药香的琥珀色液体!
"是大哥的..."李治的剑气卷起一滴嗅闻。太子殿下冰蓝的瞳孔泛起波澜,"...安神糖浆?"
橘猫在宫墙上蹿下跳。这畜生每踩中一块糖瓦,就有根命格线断裂。当它终于跃上殿顶时,突然回头对西人"喵"了一声——那神态活脱脱是阿贵当年偷吃御膳时的狡黠模样。
"跟着猫!"李明达的菌丝织成云梯。小公主刚踏上去,整面宫墙就活了过来——糖丝组成的藤蔓疯狂缠绕光丝,每根都带着微型倒刺。
李治的剑气突然全部回流。太子殿下不再攻击,而是将冰蓝寒气注入自己心口——那里浮现出枚小小的糖偶,正是李承乾当年偷偷塞给幼弟的"甜赏"。当糖偶遇寒绽放时,所有袭来的藤蔓突然软化,变成普通糖霜簌簌坠落。
"原来如此..."李泰的银算盘金汁突然变得澄澈。魏王殿下从龙化右臂抽出的不再是黑丝,而是根缠绕金针的糖丝,"大哥早就..."
西人追着猫影冲进寝殿时,橘猫正蹲在皇帝榻前舔爪子。这个本该戒备森严的内室空无一人,唯有龙榻在诡异地震颤——榻上躺着的不是太宗,而是个由糖丝缠绕成的龙形傀儡!
"父皇呢?"李明达的菌丝刚触及龙傀儡,那些糖丝就自动编织成立体地图——长安城下方竟有个由糖浆构成的倒影都市,而太宗正被无数命格线拖向最深处!
梅心突然扯开衣领。少女心口的梅花纹正在发光,那光芒在空中投射出楼兰少女医师的虚影:"糖术归真..."医师的嗓音如清泉击石,"...当断时空之篡。"
李治的剑气突然分裂。太子殿下将冰蓝寒气凝成三百零九根细针,精准刺入龙傀儡的每根命格线:"所以未来的我..."他的嘴角渗出黑血,"...是被傀儡丝控制了?"
李泰的银算盘金汁突然沸腾。魏王殿下的算珠全部离体,在空中拼出完整的时空悖论图示——三个不同时期的李治被同一条傀儡丝串联,而丝线末端伸向某个不可名状的黑暗。
"要斩断的不是现在..."李明达的菌丝突然全部染红。小公主撕开自己心口的糖衣,靛蓝血珠喷在时空图上,"...是未来的傀儡丝!"
橘猫突然跳上龙傀儡头顶。这畜生一爪子拍向傀儡眉心,竟从里面扯出个穿东宫服饰的糖偶——那面容分明是西十年后的李治!当猫牙咬断糖偶心口的黑丝时,整座长安突然响起琉璃破碎的脆响。
地面裂开的缝隙中,太宗安然无恙地浮了上来。皇帝手中攥着根缠绕梅枝的金针,针尖上挑着个发黑的糖块——正是当年长孙皇后给夫君的"糖衣护魂"。
"朕早就知道..."太宗的声音疲惫却清醒,他轻抚怀中橘猫的脑袋,那畜生竟舒服得打起呼噜,"...阿贵这老货舍不得真死。"
梅心突然跪地呕吐。这次少女呕出的是朵完整的糖梅——花蕊处坐着个穿楼兰服饰的少女医师糖偶。当糖偶遇风融化时,整个太极宫的糖丝同时崩断,变成场温暖的糖雪飘落。
橘猫蹿回梅心怀里。这畜生叼走她鬓角的绢花,换来的是少女破涕为笑:"阿贵爷爷说..."她模仿老太监漏风的腔调,"...最甜的糖要留给..."
李治突然劈手夺过糖梅。太子殿下这个反常举动惊得李泰龙爪暴长,却在冰蓝寒气包裹梅花的瞬间愣住——花瓣层层绽放,露出里面三根缠绕在一起的金针:一根冰蓝,一根金红,一根靛蓝。
"大哥的..."李明达的菌丝轻轻触碰金针。小公主的眼泪砸在花蕊上,溅起的星砂映出李承乾最后的画面——己故太子将毕生糖术分装进三个"甜赏",分别塞给了最信任的人:阿贵、橘猫,以及那个在冷宫梅树下哭泣的小宫女。
太宗突然剧烈咳嗽。皇帝掌心的糖块融化后,露出里面微型的长安城模型——所有建筑都由糖丝编织,每个屋顶都坐着个穿太子常服的糖偶。当阳光穿透糖块时,整座皇城突然回荡起《糖霜谣》的童声合唱,调子与长孙皇后当年哼的一模一样。
宫墙外,粗使宫女的孩子正在玩新游戏。他们用糖浆在青石板上画出的不再是恐怖阵图,而是三个手拉手的小糖人——中间那个的头顶,照例蹲着只憨态可掬的肥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