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氏的巴掌就这样生生卡在了半空。
可惜了……
洛言昭收回眼神,和众人一起跪在地上,朝皇后行了万福礼。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被刘嬷嬷扶着,冷着眼走到人群中。
她站定在洛言昭身边,柔下眼神扶起她,说:“刚才就听闻你弄脏了衣裳正去换,怎么又到了这里。”
一句话,先撇开了洛言昭的关系。
众人伏在地面的神情微变。
皇后又转头看向一旁的林氏母女,眼中的温柔己经荡然无存。
“你是谁?”她对向垂容说。
“臣女申国公之女向垂容。”向垂容赶紧回答,她心中松了一口气。
她第一次面见皇室,天真以为皇后在洛言昭之后首先问了她是在认可她。
心里冒出几分得意。
但皇后的下一句话,又让她如跌入冰窖一般,全身冷的彻骨。
“既姓向,何为洛氏女,这申国公何时改了姓了。”
名不正言不顺。
最后这句话没说出,但围观之人己经明白其中含义了,众人面面相觑,脸色一个赛一个的好看。
皇后这是半分面子不给向垂容留了。
第二日的流言定下了序章。
“是……是继女。”向垂容还未展开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头也不敢抬,只虚着声音回答。
她不想承认自己是继女,岂不是坐实了她今日鸠占鹊巢,但皇威面前她又不得不说。
皇后没搭理她这句话,她看了看向垂容的衣裳,长眉一挑,红唇轻启:“近日雪灾,你如此金装玉裹,竟是比我这皇后还雍容华贵了。”
她语气平顺,无半分怒意,但向垂容趴在地上的手臂却顿时抖如筛糠。
什么雪灾!
她为什么什么也不知道!
她脑中似灌了浆糊,什么也想不通,只支支吾吾的为自己辩解。
“回娘娘,臣女……臣女失察,不……不知北方雪灾,臣女知错了,还请娘娘饶过臣女一次。”
众人闻言又是一惊,向垂容这话极其僭越,皇后并未降罪,她便求饶了,这是给皇后扣了一个苛刻不慈的帽子。
林怜心此时急得像热锅上,她听了雪灾之事就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后悔就又听见自家女儿如此口无遮拦,急忙辩解。
“娘娘勿怪,小女她口无遮拦,娘娘并无怪罪之意,是她心思狭窄,缺少自省,还请娘娘责罚。”
皇后闻言勾唇一笑,她轻笑着说:“既如此,那就罚你们在百花苑门口跪上一日吧,也算你们对北方灾民之苦的一番心意。”
跪在百花苑门口,那可是来往人群密集之处,这相当于彻底下了她们的脸面。
向垂容顿时心凉了半截,她忍不住想再次求饶,却被林怜心拉着压了下去。
“是,娘娘,妾身知罪。”
料理完了这厢,皇后免了才终于众人的跪礼,她转头看向洛言昭,正好也碰上洛言昭转回来的眼神。
她看了看洛言昭的眼睛,明亮如皎月。
又张了张唇准备说话。
突然,人群中再次爆发了一声尖叫,有些耳熟,似乎是洛言昭身边的丫鬟。
香菏藏在人群中,指着湖中一角,面色惨白:“湖……湖中,有尸体!”说完便晕倒在谢氏的怀中。
众人听了这话,也纷纷转过头看去,果然就见湖中侧岸一边,深深浅浅漂浮着几具尸体,有些甚至己经腐烂,留着浓浓黑水。
岸上再次乱成一锅粥,有些闺中小姐瞬间吓得花容失色,纷纷逃窜。
皇后也看了看,蹙起眉头,她向刘嬷嬷看了一眼,对方站出来挡在人群前。
“传禁军,迅速封锁现场,其余无关人等,立刻回避。”
周围一阵喧闹,人群纷扰,谢氏站在人群中,她拉住想要上前找洛言昭的秦锦钰,用帮她扶香菏的借口支走了她。
走之前看了看站在原地的洛言昭。
成了!
洛言昭轻轻向她点头。
皇后站在原地,她回头看向洛言昭,结果刚转过头,身后的洛言昭就轻呼一声晕在了婢女云翠的怀里。
旁边的林怜心看洛言昭晕了过去,也拉着向垂容一起晕倒在地面。
只有还没搞清楚情况的杨家母女迷茫的跪在地上,西目悲凄。
“娘娘您要为我们做主呀!”
皇后看了看满地狼藉,轻轻叹了口气。
“刘嬷嬷,快扶甄大娘子起来。”
刘嬷嬷上前,她拉住甄氏的手臂轻轻上抬,但对方却一挥手将她甩开了。
甄氏:“滚开,你个贱婢。”
刘嬷嬷:“……”
皇后微微皱起眉头。
甄氏爬到皇后脚边,双手死死抓住皇后的衣摆,哭的泣不成声。
“娘娘,我家小女今日被奸人所害,失了清白,娘娘您要为我们讨回公道啊。”
皇后缓下神色劝道:“你放心,本宫定会为你们讨回公道,今日杨小姐受了难,你快带她去后院换身衣裳休息吧。”
但甄氏依旧不依不饶。
她知道她女儿不无辜,铁了心要拉林氏母女垫背。
她们家权势如日中天,更有萧王即将继任大统。
她完全不把皇后放在眼里。
无儿无女,空一个皇后之位,还不如早日自请下位将位置让给她妹妹的好。
如果她妹妹是皇后,那洛家狗怎可能敢在她眼前跳。
她站了起来,顺手将一旁还在哭哭啼啼的杨姝浅也拉了起来。
“娘娘,您可不能包庇洛家呀,这样可寒了我们文官的心了!”
“放肆!”一旁的刘嬷嬷骂道。
甄氏眼含鄙夷,斜瞟了刘嬷嬷一眼。
“既然娘娘不给妾身答复,那妾身只好另谋生路,到时还请娘娘高抬贵手,全了妾身的心愿。”
言外之意,你管不着。
刘嬷嬷听了这话脸都黑了,一国之母,岂容她一外命妇如此羞辱。
但皇后脸上却未露半分怒色。
她轻轻笑了笑,依旧端庄大气。
“既然甄大娘子己有打算,就不必与本宫说了,甄大娘子请回吧。”
说完,抬手让一旁女官送走了甄氏与杨姝浅。
后者面露不善,刚要张口就被女官手中的手帕塞住强绑了扔出后院。
“娘娘,甄氏如此无礼,您怎么不罚她?”刘嬷嬷上前扶住皇后。
她入宫多年,历经两位皇后,一位太后,还从来没见过官眷贵妇如此嚣张无礼。
无法无天!
但皇后却依旧笑了笑。
“她要去找谁你知道吗?”
刘嬷嬷:“宁贵妃?但她只是一位宫妃,怎敢僭越。”
“这就对了。”皇后笑容更甚:“杨家近日权势滔天,他们家主更是深知树大招风的道理,早就偃旗息鼓藏起来了。”
“宁贵妃虽也目中无人,但却是个聪明的,知道自己的份量。”
她抬眼看向甄氏离开的方向。
“只有这个甄氏大小姐,是个蠢的。”
刘嬷嬷颔首应是:“娘娘深智。”
皇后入主中宫之位多年,对于京城官眷再熟悉不过。
这位甄大小姐在闺阁中就因狂妄放肆连累她父亲受了多次先皇的训斥,还降了官职。
所以她再猖狂,皇后也是乐意的。
自掘坟墓罢了。
皇后转过身,看向一首被侍卫押解在一旁浑身颤抖的男子。
“殿前司副指挥使林显彰手下的都头?”
刘嬷嬷:“林望相。”
皇后点头,声音冷若冰霜。
“擅离职守,私入后院,拖下去,罚二十棍,交给大理寺吧。”
“娘娘饶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