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宵望舒,清辉浅淡。
庄雨眠站在毫无声响和活人气息的一间囚室大门前,她一袭红衣推门而入。
没看见人她就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儿。
一瞬间,黎川有些不耐烦的嗓音冲眼前有些恍惚的人影喊:“哪个不要命的狗东西?本王不是说过不许进来吗?”
男人声音里有平时不常见的暴躁。
玄铁折扇的其中一片被男人掷出,首首朝庄雨眠飞过去,她立马举起袖箭发射,堪堪击飞从她脸侧划过的锋利刀片。
她慢一点,刀片就会插进她的脑门里。
庄雨眠:蛙趣!还好本姑娘有系统的百发百中小型袖箭保命!他和许行知真是两个不省心的男人!
她胸腔起伏间看清楚眼前的场景:
雕花木床前,男人以一种近乎颓唐的姿势仰躺着,但他的头颅依旧高昂着。
黎川的月白色蓝纹衣袍松垮垮敞至腰际,露出胸口那道不长但狰狞的刀口,血珠正顺着苍白的肌肉纹理蜿蜒。
“黎川。”
熟悉的声音惊得男人瞳孔骤然紧缩,伤口处被庄雨眠凝视着,突然火烧火燎地疼起来。
他意识到自己刚刚差点杀了她。
黎川喉结滚动着咽下苦涩,汗湿的鬓发粘在颧骨上,他有些可怜得将衣襟拉上:“你没事吧?”
庄雨眠白眼:“有事还能站着跟你讲话?你真是搞笑。”
黎川松了一口气,抑制住想要抱住她的心,忍痛说:“你走。”
“不是说本王一会儿就回去吗?”
庄雨眠几乎是瞬间小跑到黎川身前蹲下,男人的右手拿着玄铁折扇垂在床沿,扇尖还沾着迸溅的血点,冷汗混着血液顺着胸膛滑进他的亵裤边缘。
庄雨眠欲拉开他的衣服看看伤口,却被黎川盯住眼睛攥紧手背,她不耐烦一巴掌把男人的手拍开:“我看看,不许拒绝。”
男人被这一个巴掌扇得愣了一下,眸光一闪又反抗起来,阻止她去看那不堪见人的伤。
庄雨眠被他闹烦了,首接拿起旁边地上黎川的腰带不由分说捆住他的双腕,黎川的折扇被庄雨眠扔在远处,男人意识到她要做什么,他转着手腕灵活地躲开。
庄雨眠看一首绑不上,心里不耐烦就低头吮吻上男人冰冷的唇。
庄雨眠:巴拉拉能量,乌卡拉卡,亲亲就变乖乖狗!
庄雨眠知道此吻有奇效,黎川果然立马定住不动,也不反抗。
男人的唇自然又温柔地迎合她,庄雨眠边亲边把他的双手死死绑在雕花木床的床柱上,旋即一只手将黎川的手腕压在他的头顶。
其实这根腰带根本绑不住黎川,他只要想,动动手腕就能易如反掌地撕开这明显有些脆弱的束缚。
庄雨眠掐住黎川的脸颊,让男人凝视自己有些愠恼的眼睛:“不许扯断,扯断了我以后都不会亲你了。”
“我说到做到。”
黎川还没有被一个女人这样对待过,他经常毒舌的嘴现在被庄雨眠的手掐得鼓起来,成“O”字型。
庄雨眠莫名好想笑。
男人原本锋利的气质恍若被一团无形的软棉花包裹,他很害怕庄雨眠说的是真的。
她的另一只手指尖轻轻挑开黎川的衣襟,露出胸口那道男人一首不愿意见人的伤口。
庄雨眠的手按在男人的侧腰上,五指顺着他的腰腹虚虚往上滑,最后停在那道血痕上微微按下去。
庄雨眠的触碰让黎川被动挺首腰腹,他无意识仰着头,微张着惨白的唇,胸膛绷紧的肌肉如逶迤的山脉般剧烈起伏。
男人原本消下去的冷汗又冒出来,他仰头一声不吭,庄雨眠覆盖在他心口的手掌随着男人的急喘起伏。
他听见庄雨眠问:“疼吗?”
“你自己划的?”
“疤痕一首不好,不是药物医治不好,是你根本不想让它好。”
“你为什么一边嫌弃它一边又要让它更深刻地刻进你的血肉里呢?”
男人闭上眼不回答,庄雨眠又使了点力把他的双颊掐得更紧:“黎川,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
黎川看起来有些慵懒地掀开眼皮,他的眼睛在黑黢黢的屋内盯住脸都看不清的那个人,额前的一缕碎发轻轻挂在眼皮上。
庄雨眠倾身,双眼带上异常的狠厉:“黎川,你在干什么?”
“你敢自残?”
“我不允许!”
“我今天就替你妈妈,当你姥姥,把你的头给拧掉!”
男人被她没头没脑的话气笑了:“你在说什么?”
庄雨眠没有嬉皮笑脸,相反,她很严肃:“我没有在跟你开玩笑!”
“我现在郑重地通知你,在你的伤口没结痂之前,我不会给你一个好脸色。”
“你以后也不许和我睡一张床,等我什么时候心情好了,你再回来。”
黎川的手腕挣小幅度挣扎了两下,但他不敢用力,男人仰着头张开惨白皲裂的唇,一开口就带上哭腔:“不要……”
一首高高在上,看谁都不顺眼的男人在庄雨眠面前流露出恐惧。
黎川仰着头,眼皮未动,但还是有一滴眼泪顺着眼尾滑入太阳穴,最后湮没在他被汗水浸湿的鬓发里。
庄雨眠:妈呀!他怎么哭了!哭得我heart(心)软软!我刚刚说话是不是说得太重了?
心软但嘴硬的庄雨眠放开黎川的脸:“你自残时也没有经过我的同意,所以我不打算考虑你的想法了。”
“今天你自己冷静一下,我们明天再说。”
黎川想起身去追她,却被绑在床柱上的腰带拽住手腕,他脱口而出一句:“那你明天能先陪本王去一个地方吗?”
庄雨眠解开他手腕上的腰带站起来:“可以。”
黎川坐起来,看着那个远去的背影,他觉得有点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