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开。”庄雨眠推着他的胸膛,“睡个觉还不安稳。”
黎川只穿了一件单衣,动作间,春光乍泄,胸前一道狰狞的疤贴着庄雨眠的鼻尖,随着梦魇急促的呼吸起伏,像白玉瓷器上的裂纹,被打碎后重新粘合。
彩云易散,琉璃易碎。
美好的东西,上天也会嫉妒,然后变着法儿打破他。
她觉得自己的脖子快被梦中人毫不留情的手扼断了。
在怜香惜玉和自己珍贵的生命面前,庄雨眠毫不留情地选了后者。
心一横,她发狠般掐住黎川侧腰上的。
黎川吃痛闷哼一声,鼻翼翕动间,喉咙一震,晶莹剔透的泪花顺着眼尾滑下,落入喉结之下被衣袍裹紧的胸膛。
庄雨眠的恐惧暂时消解,她绕过脖子摸了摸发痛的后颈。
【疼死我了。】
她挥拳正要再报复他一下,却停了手。
黎川蜷缩起来,紧紧抱住自己。像是一只没有找到妈妈的可怜小刺猬。
她静静不动,几秒钟后,黎川不知道做了什么噩梦,他的手不停地挥动着。
眼看他快从床上掉下来了,庄雨眠好心扶了一把。
就这一下,她的手就被黎川死死抱在怀里。
嘴里呢喃细语:“母亲……”
【……】
【无痛当妈。】
庄雨眠也不是冷血无情的蛇,看他无助也于心不忍,但主要还是他帅。
黎川:抛开我的脸……
庄雨眠:系统,换个攻略对象。
她用另一手帮他擦干了眼角的泪,轻柔地拍着他的胳膊,哄小孩儿一样安抚他,看着他。
动作很温柔,言辞也诚实地扎心:
“黎川,你为什么只敢在梦里展现真正的自己。”
“你装得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累吗?”
“但你的弱点被我知道了,我就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你在意的东西,会让我撬动你的心。”
“生活所迫,我只是将你对我的恐吓,用另一种更隐蔽的方式还给你。”
“等我得手了,你才能怪我。”
这种时候不安慰两句,反而告诉听不见的黎川以后怎么卖他,也只有庄雨眠能干这缺德事儿。
“母亲,你为什么要砍我一刀?”
!
“你胸口的伤,是……”
庄雨眠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她还想趁黎川不会说谎又意识不清时多问两句,他却再没说过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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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明,黑夜被太阳隐匿,光明迎来新的一轮湮灭和重生。
“滚!”
【我就知道。】
“拜托,我也想滚,可是你不让啊!”
庄雨眠指了指自己被压在黎川身下毫无无知觉的手。
黎川没松,反而把她拉近了些,一副皮笑肉不笑道:“你不来,本王怎么会抓住你?”
“昨天本王睡时,怎么可能对你这么大一个活人近身而毫无察觉?”
他拧着庄雨眠的胳膊,停在将她大卸八块的边缘。
“说,你对本王做了什么?”
庄雨眠一下被逼出生理性眼泪,张着因为疼痛闭不上的嘴回答:“许是你昨天太累了,就睡得比较死。”
黎川反拧着庄雨眠的左手,他忽然松了力,进而又看着庄雨眠森然一笑。
她心里一阵警铃大作,拔腿就跑。
黎川不疾不徐地坐在床边,脚下踩着庄雨眠的衣裙,下巴撑在屈起的一只膝盖上。
“继续说,什么时候说实话,什么时候本王放过你。”
“要是还不说实话,本王就脱你一件衣服。”
庄雨眠心里委屈地快要碎了,面上顶着铜铃般的眼睛瞪他:“你昨天夜里一首叫母亲!”
“我看你哭得伤心才过来安慰你,谁知你不由我分说就拧断我胳膊!还要脱我衣服!”
黎川:其实,本王就想轻轻一拽,不小心用了点力气。
“你明明这么想要母亲的爱和关心,怎么别人对你好点,你就怀疑他人别有用心?”
“你让我害怕,我以后再也不要关心你了!”
庄雨眠吼完就跑,留黎川一个人看着自己的手自我怀疑。
【黎川好感度+5点。】
庄雨眠躲在自己屋子里,揉着红肿的手腕,呼了一口气:“沉寂许久的好感度终于动了。”
【很好,在渣了他的路上又迈进一毫米,进步!】
不久,一位大夫背着药箱给庄雨眠的左手包成了一个大粽子。
庄雨眠问他谁让他来的,他一句话也不多说就离开了。
中午,庄雨眠趁黎川出了一趟门,偷偷支开了看管她的家仆。
她鬼鬼祟祟地将黎川院子里大树下埋着的盒子挖了出来。
又蹑手蹑脚回到房间偷看。
庄雨眠左手被绷带吊在脖子上,挖出来也废了不少力气。
“你在干什么?”
黎川推开门,问样子有些滑稽的庄雨眠。
庄雨眠手一抖,木盒子还没打开,就摔在地上,西分五裂。
她转身面对黎川,蹲下来用衣袖极力掩盖那一地的狼藉。
庄雨眠偷偷将一个不知道什么的东西塞进了袖子里。
“本王房间的信箱里,有封信被打开过了。”
黎川慢慢蹲下来,“昨天晚上,只有你和本王在那个房间,可是本王不记得本王开过那封信。”
“可能是前些日子,你梦游的时候打开的吧?”
庄雨眠心如擂鼓,黎川近在咫尺的脸压迫感十足,“你不知道,你梦游的时候还抓着我不放……”
“本王再给你一次说真话的机会。”
铁扇尖抵着庄雨眠的心口,随时都会刺破血肉,染上杀戮。
【系统,你会保我不死吗?】
系统:“说了多少次了,不会死,不会死,不会死。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生命安全还是要时时刻刻关注一下的。】
【我有一个大胆的计划,赌赢了就可以少走几步弯路。】
系统:“什么计划?孟景和待会儿就要过来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
“那封信是我看的,你要杀了我吗?”
“真当本王不敢?”
庄雨眠注视着黎川古井无波的眼,玉雕般的手指握住黎川的折扇,旋即嘴角淌血,眼神无力地向下滑。
两秒后疼痛才从心口传递到西肢百骸,她机械地右手捂着心口,无力地仰倒在地,双目涣散。
黎川望着扇尖的鲜血呆滞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