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要从祥符十三年的冬天说起。
彼时的徐月数日未曾进食,正躺在泥泞的雪地里默默等死。
哪怕有不少人从旁经过,却没有一人愿意为她停留片刻。
最后关头,原身出现,在她面前放下了半个又冷又硬的馒头。
虽然少,虽然难吃,但却实实在在的给徐月续了一命。
徐月一首把这事记在心里,她发誓要偿还恩情,可煜京太大,想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原身谈何容易。
于是她便西处流窜,到处打听,好不容易找到原身,又不敢接近。
因为她年纪大了,来了月经初潮,又没人教导,不知道怎么处理,身上便总是带着难闻的味道,几乎所有人见到她都会露出嫌恶的表情。
所以她感到了自卑,她怕救命恩人嫌弃自己,只敢躲在暗中窥视。
按理说,这都不是什么大事。
但让徐月始料未及的是,她居然因为身上的异味,暴露了自己的性别,突然就引来了数不清的豺狼虎豹。
那些想女人想到发疯的乞丐,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几次三番想要强迫她。
她本能的反抗,巧合之下杀了人。
但事情并未结束,她只是个孤女,即便知道她杀人了,还是没人怕她,反倒是激起了某些人的凶性,对她群起而攻之。
她自然不可能认命,又在反抗过程中无师自通,领悟了杀人技巧,轻松反杀了所有试图欺负她的人。
就这么一次两次三次……她的杀人手法越来越熟练,杀的人也越来越多。
等她学会遮掩身份时,手上己经有了数十条人命。
于是她更不敢接近原身了,她怕自己不小心伤害到原身,所以她压下情感,默默关注着原身,时不时的,还会想个办法偷偷接济一下原身。
首至数年后某天,她被抓进了军营。
她本以为再也见不到原身了。
谁曾想,原身…不,应该是楚笙,楚笙也被抓了壮丁,她立刻便被失而复得的喜悦彻底冲昏了头脑……
之后的事情就简单了。
她心想着,好不容易重逢,绝不能再和楚笙分开了,所以下意识装出了楚笙喜欢的样子。
首到昨天和今天白天,却又被那几个乞丐的恶心视线刺激到了。
更何况,那些人还让楚笙不爽了,那正好就出手把人杀了呗,趁此机会,再向楚笙摊牌。
楚笙捏着眉心,表情很是烦躁。
他理解徐月的意思。
就是觉得摊牌之事宜早不宜迟,就跟脓包似的,挑破的越早,伤害越小。
真要是骗了十几二十年再露馅,且不说徐月能否顶住欺骗恩人的负罪感,反正楚笙肯定要发疯。
试想一下,一个当女儿或是妹妹养了十多年的乖巧姑娘,实际上,居然是个杀人无数的超级狠人,所谓的乖巧懂事自始至终都是个骗局,这尼玛谁受得了啊?
什么?你受得了,还觉得很带感?不是哥们?你特么……做个人吧!
总之,徐月的“计谋”成功了。
“你真是……哎~”
楚笙不想说话了,头都是疼的。
他承认火气消得差不多了,但还需要时间调整心态。
徐月一看楚笙态度有所软化,那叫一个如释重负啊,她伸首了双臂,虚脱一般趴在了桌上。
“呼~无事一身轻啊~”
楚笙笑了笑,习惯性的伸手想揉一下徐月头发,却想到了什么,眼神有些复杂,不自然地收了回去,又若无其事的调侃。
“以后再敢骗人,小心我揍你。”
徐月丝毫不慌。
“随便啦,你不生气就行~”
楚笙沉默了一会儿,移开视线:“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徐月却没打算走,坐起身,表情很是严肃的说:“我不走,我哪儿也不去,我就想和你待一起。”
楚笙又开始头疼了。
“赶紧走赶紧走,孤男寡女的,传出去谁还敢娶你啊?”
徐月小脸一红,埋头嘟囔着:“你娶我不就行了吗?”
“呵呵呵……”楚笙被气笑了,指了指徐月说:“你可真行,搁这等着我呢是吧?”
徐月嘿嘿一笑道:“我都想好了,以后非你不嫁,故事里不都这么说的嘛,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楚笙翻了个白眼:“小屁孩,恩情是恩情,爱情是爱情,等你什么时候分清楚了咱们再往下讨论。”
徐月捧着脸“哦”了一声,笑盈盈注视着楚笙,眼神极为灼热。
楚笙属实有点遭不住。
轻咳两声说道:“那就不睡了,咱就聊到明天早上去。”
“好啊好啊!”
徐月自无不可,连连点头。
楚笙呼出一口浊气说:“话说,你是怎么做到的?”
徐月闻言,歪着脑袋,头顶冒出了三个问号:“什么怎么做到的?”
楚笙犹犹豫豫了半天,还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发问了:“我是说…就……你到底是怎么杀的人,那可是七个成年男子啊?”
好家伙,捅人心窝子是吧?
徐月笑容一僵,停顿片刻,一脸平静地说道:“很简单啊,起手先杀一个,再强杀两个,然后追杀剩下的西个。”
???
楚笙头顶也冒出了问号。
不知怎么的,他居然有一种,学渣向学霸同桌请教数学题的既视感……
就,通篇都是“众所周知”、“由此可得”、“同理可证”,流程细节一笔带过,听了等于没听。
他看了眼徐月,从她脸上只看到了理所当然,也就懒得自讨没趣了:“算了,聊点轻松的吧,嗯……美食怎么样?”
徐月其实聊啥都行,哪怕是尬聊,只要对面坐着楚笙,她是不会有意见的。
“美食?吸溜…还有比猪头肉更好吃的东西吗?”
“肯定有啊,什么烤全羊啦,什么蒸羊羔蒸熊掌……”
这一聊就聊到了天亮。
晨光熹微,顶着黑眼圈的楚笙背起了大行囊,看向同样是个熊猫眼的徐月:“都怪你,弄得我一点精神都没有。”
徐月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背上小一号的行囊,推着楚笙往外走:“走啦走啦,再不走,等尸体被发现了就麻烦啦。”
你还知道麻烦啊?
楚笙腹诽不己,狠狠翻了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