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长风波(1998年秋)
寺门口的议论
主麻日的晌礼后,高家村的老人们没急着散去。马木洒蹲在清真寺门廊的石阶上,烟锅子在鞋底磕得啪啪响:
"自打解放,这县长位置就是咱们保安人的!现在倒好,让东乡人坐去了!"
"就是!"有人附和,"自治县三个字,保安人可是排在前头的!"
马华龙默默用刺刀尖挑着青砖缝里的杂草。刀尖突然"铮"地碰到块硬物——半枚1958年的铜质奖章,上面"民族模范"西个字己经模糊。
茶摊上的道理
河州城东的茶摊前,退休教师老李推了推眼镜:
"自治县又不是保安人一家的,东乡人人口比咱们多,怎么就不能当县长?"
茶碗里的三泡台泛起涟漪。马一龙发现,马华龙正用刀尖在桌面上刻着什么——那是保安人谚语里的"山"字,最后一笔却故意刻歪,连上了邻座东乡老汉茶杯下的水渍。
办公室的刀痕
新县长马进才的办公室里,鎏金腰刀在红木办公桌上劈出三寸长的裂缝。
"这是..."秘书吓得结巴。
"保安人的见面礼。"马华龙指了指裂缝里露出的文件——那是1981年建县时的《自治条例》,"保安"下面,还有东乡族、撒拉族的落款。
阳光透过裂缝,在地板上投出三道并行的光痕。
尾声:新火
开斋节前夜,马县长突然造访铁匠铺。他没坐吉普车,而是骑着辆东乡人运羊皮的旧自行车。
"马师傅,听说您会打一种...能切开流言的刀?"
马华龙把通红的刀坯浸入党河水,蒸汽中浮现出三个并列的族名,像三条并流的河。
融合篇(1998年冬)
三族共治的炉火
腊月里,马县长骑着那辆叮当作响的自行车又来了。这回后座上绑着个麻袋,里面是东乡人铁匠托他捎来的"黑金砂"——黄河故道里挖出的特殊铁矿。
"咱们东乡人打腰刀是不行,"县长搓着手哈白气,"但这砂子淬火,能出异色纹。"
马华龙抓了把砂子撒进炉膛,火焰突然窜出蓝绿色,映得墙上三张并排的奖状忽明忽暗:
1983年保安人锻刀金奖
1991年东乡人冶铁创新奖
1995年撒拉人金属雕刻奖
争议与淬炼
村口大喇叭里,关于县长人选的争论还在继续。马木洒带着几个后生堵住乡政府大门,要求"恢复传统"。
马华龙拎着煤钳路过,突然敲响铁匠铺的钟:"都来看淬火!"
通红的刀坯浸入混着三族矿砂的水槽,蒸汽中爆出七彩火星。老铁匠指着未凝固的钢纹:"看见没?保安人的血丝纹、东乡人的星芒纹、撒拉人的冰裂纹——离了谁都不成器。"
新刃试锋
春节前,州里举办民族技艺大展。马县长亲自捧出把鎏金腰刀——刀身是保安人的折花钢,刀柄缠着东乡人的牛皮绳,鞘上镶着撒拉人的掐丝银饰。
当记者追问"这算哪个民族的刀"时,三个族的老匠人同时举起铁锤,在铁砧上敲出三重奏般的节奏。
尾声:千禧年的炉膛
除夕夜,马华龙在翻新的非遗馆里点燃新世纪第一炉火。
德国电炉里熔着东乡矿砂
焦炭炉里烧着保安人秘方
新添的感应炉正处理撒拉人送来的合金
三股钢水汇入同一模具时,墙上的自治县地图突然被映亮——唐述山的轮廓,在火光中像极了一把横卧的巨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