淘金之后(2010年代末)
淘金梦醒
2010年,阿尔泰的金矿被国家收归国有,私人淘金成了历史。高家村和李村的男人们陆续回到大河家,腰包里塞着或多或少的砂金,脸上却带着相似的茫然。
"金子没了,可日子还得过。"马延城蹲在父亲马渡河的坟前,烧了几张淘金时留下的砂金收据。纸灰被风卷起,像极了当年矿坑里飞扬的金尘。
从金矿到工地
马延城继承了父亲的身高,却没能继承他的富态。在西宁的建筑工地上,他带着十几个同乡承包土方工程。工头第一次见他,还以为是个蒙古族:"你这身板,不去摔跤可惜了。"
他咧嘴一笑,露出金牙——那是用最后一袋砂金打的:"摔跤能挣几个钱?盖楼才实在。"
铁匠的血脉
弟弟马延河没去工地,而是回到高家村重拾祖业。村里人笑话他:"现在谁还打刀?都去买义乌货了。"
他不说话,只是把淘金时用的铁镐熔了,打成一把新式腰刀。刀身上的纹路不是传统的波浪,而是一道道矿脉般的金线。
新楼与旧炉
2010年,马延城接了个大工程——西宁市中心的一栋商业楼。封顶那天,他特意请人拍了张照片,背景是崭新的大楼,手里却捧着弟弟打的那把金纹腰刀。
照片寄回高家村,马华龙眯着眼看了半天,突然说:"这刀不行。"
马延河不服:"怎么不行?"
老人指了指刀身上的金线:"你哥盖的是水泥楼,你打的该是钢筋。"
尾声:两种活法
如今的高家村,有人跟着马延城在城里盖楼,有人跟着马延河在村里打刀。
只有马渡河的坟前,那棵沙枣树年年结果,果子甜中带苦,像极了淘金年代的滋味。
马华龙带领保安人徒弟在大河家工坊打刀子,马一龙也在打腰刀,大河家的刀铺子多了起来。随着时代发展,建筑行业竞争愈发激烈,马延城的工程队面临着巨大挑战。与此同时,传统刀具市场也受到现代工业制品的冲击,马延河的刀铺生意逐渐冷清。
一天,马延城接到一个紧急电话,工程因资金链断裂面临停工。他心急如焚,西处筹钱无果。此时,马延河得知哥哥的困境,他决定将刀铺抵押出去换钱,帮助哥哥度过难关。
马延城拿着弟弟凑来的钱,成功让工程继续推进。而马延河则开始思考刀铺的转型之路。他结合现代设计理念,融入保安人文化元素,打造出一系列独具特色的刀具工艺品,吸引了众多游客和收藏家的目光。
几年后,马延城的工程队在建筑界站稳了脚跟,马延河的刀铺也成了当地的文化名片。两兄弟相互扶持,用不同的方式书写着属于他们的精彩人生,也让高家村在时代的浪潮中焕发出新的生机。
高家村有了楼房,拿事和工头们修了新家,干部们依然刚刚温饱,他们比不过拿事和老板,也没有私家车。
李村铁匠不多,马一龙坚持打刀子,其他人出门挣钱,他们种地与出门挣钱两不误。马一龙的堂兄去西宁包修公路挣了钱,在祁连山一带开铺子,也挣了一些钱。
铁匠马进禄也去世了,他大个子,西方脸,长得比较端正,他穿中山装。年轻时学得铁匠,去过甘南开铁匠铺子,挣了一些钱。后来回来后,修了老家房子,砖瓦房修的很气派。他去世以后,儿子们没学会铁匠,老大儿毕业于中央民院,后来当了干部,老二儿子比较粗,是黑脸汉子,跟随他做过铁匠活,后来跟随他姐夫淘金,当厨师,爆破山时被炸药炸死了。老西儿子像马进禄,长得英俊,是个普通干部。
尕五叔也去世了,他跟随马家军,抗日时也打过鬼子,他和哥哥都是铁匠。马家军战败后,他回家务农。
大河家的炉火
2010年,淘金热彻底退去,高家村和李村的年轻人大多跟着马延城去了西宁、兰州,在建筑工地扎钢筋、抹水泥。唯有马华龙的大河家铁匠铺,炉火依旧通红。
他收的徒弟,大多是家里穷、念不起书的半大孩子。头三年,他们只能拉风箱、磨刀背,连锤子都不让碰。马华龙说:"学打刀,先学挨烫。"
李村的固执
马一龙蹲在李村的老铁匠铺里,手里的锤子己经磨得发亮。马延城开着越野车回来,手腕上的金表晃眼:"一龙,跟我去西宁吧,工地缺个管材料的,比你打刀强。"
马一龙没抬头,锤子敲在烧红的铁块上,火星西溅:"我爹临死前说,保安人的男人,手里得有把刀。"
两种活法
马延城的工程队越做越大,在兰州买了房,儿子送去国外读书。每次回乡,他都给村里捐钱修路、建学校。高家村里人说:"延城有出息,不忘本。"
而马一龙依然每天清晨生火,傍晚收工,打的刀越来越少人买。有游客问:"老师傅,你这手艺能挣多少钱?"他指了指墙上挂着的"非遗传承人"证书:"有些东西,不是钱算的。"马一龙堂兄马一德出门挣钱,承包工程,挣了大钱,回来把老家翻修了,他对马一龙说:“你这破铁匠活能挣几个钱?”马一龙说:“虽然不值钱,但这是我们的传统手艺,要传承。”
非遗的春天
2018年,县里要搞"非遗产业化",派人来谈合作,想把马华龙的刀做成旅游纪念品,用机器冲压花纹,再人工做旧。
老人听完,转身从炉膛里夹出一块烧红的铁,扔进水桶。"嗤——"白汽腾起,他指着扭曲变形的铁块说:"这就是你要的'做旧'。"
尾声:炉火不灭
2020年,马华龙己经七十多岁,但腰板依然挺首。他站在铁匠铺门口,看着孙子马克龙——这个从美术学院毕业的年轻人,正在电脑上设计新的刀纹。
"爷爷,我想把传统纹样和现代审美结合。"马克龙说。
马华龙没说话,只是把一桶党河水推到他面前:"先学会看火候,再谈设计。"
炉火映红了爷孙俩的脸,铁砧上的锤声,依然像心跳一样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