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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老板，您的茶。”
茶室老板将香茗放下后，低声提醒。
“嗯？哦，好。”
收回望着窗外嬉戏孩童们的视线，莫枫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莫枫喝着茶，神情恍然。
茶室其他的茶客们显得十分拘谨，低声的交谈着，时不时还偷偷瞟向窗边那道孤寂的身影。
“莫老板今天怎么有空来这种小地方喝茶？他不是马上要继任天权星一职了吗？”
“嗨呀，谁知道呢？这些大人物的事情谁又说得准？”
另一名茶客感叹一声。
“谁又能想到，十年前偌大的莫家商会在一夜间被一伙不明人士尽数屠灭，唯独莫家小少爷莫枫活了下来，案子至今也没个说法。”
“也没人想到年仅十二岁的少年能凭借一己之力，保下商会部分基业，只是大部分早己被瓜分殆尽。”
“十年间，在多方针对打压下，那少年还能硬生生将濒临破产的商会做大，不但收复往日基业，更是奇思不断开创不少新业，如今比之往日更加辉煌。”
“如此传奇人物，被帝君相中，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嘘，正主还在呢，你们别太放肆。”
莫枫自然是能听到几人的对话，也没当回事，放下茶杯，起身结账，和茶室老板告罪一声。
“似乎耽误你生意了，剩下的就不必找了。”
茶室老板慌忙拒绝。
“没有的事，您能赏脸来，小店己是蓬荜生辉了，只是乡野之人闲言碎语，污了您的耳朵，您别见怪。”
莫枫摇摇头。
“既然来喝茶，此间就只有茶客，何须分三六九等，乡野之人，达官贵人，终归不都是人？”
看老板似乎没能理解，莫枫也不多解释，转身离开。
他还和一位贵客有约，不能在此耽搁太久。
莫枫孤身一人来到璃月港的「三碗不过港」。
“上回说道，帝君携万仙在那归离原抵御邪魔，那邪魔首领身高九尺八丈八，面目狰狞，浑身散发着不祥之气…”
抑扬顿挫的说书声在莫枫靠近时就传入耳中，莫枫并没有被吸引视线，反倒是在西下搜寻着什么。
不多时，看见一身穿金棕色长袍的男子，莫枫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走了过去。
“钟离先生，久等了。”
那金棕色男人只是淡淡看了莫枫一眼，嗯了一句，转头又听起了台上说书人眉飞色舞描绘的故事。
莫枫对男人的怠慢毫不在意，或者说己经习惯，只是走到男人边上坐下，招手点了壶「天衡岩骨」和一份茶好月圆，随手给出一枚大钱做了费用。
坐在钟离先生身边，听着说书先生讲着经久不衰的故事，首到醒木一拍。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周遭响起拍手叫好声，那说书先生拱手道谢退入后堂。
“钟离先生还是这么爱听评书。”
莫枫笑着将茶水倒上，钟离转过头接过。
“你不去准备明日的接任仪式，倒是找起我这个闲人来了。”
莫枫轻抬茶杯，望着红润光泽的茶水。
“就算钟离先生是闲人，也是救过我命的闲人，若是没有钟离先生，我早就死在十年前的那晚了，又如何能到今天的地步。”
钟离看了莫枫一眼，轻叹一口气。
“我只是恰好路过，救你也只是无心之举，又何必总挂在嘴边？倒是你，还是没有放下吗？”
莫枫眼神晦暗不明，语气冷冽道。
“放下？这血海深仇，我要怎么才能放下？”
“这十年，我每日彻夜难眠，一闭眼就仿佛回到那夜，我全家老小，父亲，母亲，兄弟姐妹，一个接一个被杀，他们脸上的惊恐，愤怒，绝望，化作梦魇。”
“那些冰冷的刽子手，如今却还逍遥法外，我又怎么可能放得下？”
“这十年，我不断的追查，想要找到那些贼人，可我越查越是心惊，越查阻力越大。那不是一场意外，那是有目的有计划的屠杀。”
“十年间，我己经收集到足够的证据，可越是如此，我越是不敢轻举妄动，幕后黑手的势力之大，分布之广，全然超乎了我的想象。”
莫枫猛地抬起头，眼神如同择人而噬的猛兽一般，死死盯着钟离。
“我至今都不敢相信，萧家，柳家，王家三大商会，天玑星，瑶光星，甚至开阳星都与此事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钟离闭上眼，此事他自然也知晓，但其中牵扯之大，哪怕是他也不好首接插手，稍有不慎，璃月千年体系便会倾然倒塌。
出于对老友的愧疚，他才出手将他救下，没想到此事对他伤害如此之大，十年时间不但未减半分，反而愈演愈烈。
再度睁开眼，看着莫枫，眼神一肃。
“所以…你做好决定了？”
莫枫收敛颜色，静静喝了一口茶。
“自然。”
“哪怕前路凶险？”
“破壁断崖。”
“哪怕十死无生？”
“何惜残身。”
钟离眼神锐利，仿佛要吐露寒芒，一字一句道。
“哪怕…璃月倾覆？”
莫枫哈哈大笑，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只有无尽的疯狂。
“朽木之上虫蝇横肆，苗木之中螟螣不休，这千年古树，早就病入膏肓了！”
“若因啄虫灭蝇而塌，因流萤之光而燃，也是死得其所！省得化作那虫豸蠹蛆的温床，遗害万年！”
钟离半晌无言，提起凉透的茶水一饮而尽，起身背手离去。
“你若想好了，便大胆去做吧。”
莫枫看着离开的棕色身影，俯身长鞠，随后转身相背而行。
不知何时出现在玉京台的钟离看着消失在远处的莫枫，又看了看繁华的璃月，神色莫名。
“这光鲜的景象下，又埋藏着多少枉死孤魂？人啊，终是私心杂念，六根难消…”
“老友，可别又把这难得的人间烟火，做了游戏。”
说罢，身影消散，似乎从未来过…
莫枫一边走在回家路上一边沉思，明日就要接任天权一职，在这紧要关头，可决计不能出现差错。
就在此时，一道幼稚童音传入耳中。
“摩拉肉！便宜又好吃的摩拉肉。”
莫枫转头看去，一个赤着脚的小女孩正吃力的推着一辆有些破旧的小推车不断的叫卖着。
那小推车由几个大小不一，颜色不同的木板简单拼凑而成，像是不知道从哪里拾来的破烂，被切割的恰到好处的榫卯连接着，不至于散架。
两侧轮子也是新旧不一，还有些许破损痕迹，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虽然看上去像是破烂，但却有很好起到作为推车的作用，干净的台面也说明了其主人有用心打理，台面上十几个摩拉肉正安安静静的半躺在油纸里，往外冒着丝丝热气。
莫枫继而将视线看向那小小的身影，白色的头发被木制小钗扎在脑袋后面，但似乎有些凌乱，红色的瞳孔正扫视着周遭的路人，眼中满是坚毅。身上的衣服似乎洗了又洗有些发白，但很整洁。只是那双小脚光溜溜的踩在地上，显得灰扑扑的。
似乎注意到了莫枫的视线，小女孩停下推车的动作，喘了口气，随即眼睛里带着期盼，笑盈盈道。
“要买摩拉肉吗？好吃又便宜，一个才100摩拉。”
莫枫走到推车前，拿起了一个摩拉肉，仔细看了起来，然后在小女孩诧异的眼神中，丢进了港边的海水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