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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完一大堆交接的工作，太阳也缓缓落山。
莫枫走出玉京台，天权星的工作比他想的要复杂一些，但还能接受。
主要就是制定补全璃月法律和审批其他部门递交的项目方案。
说起来，其余六星好像大多数都在外面，只有特殊情况才会来玉京台，比如处理文件，或者开会之类的。
莫枫眯着眼睛看着天边夕阳渐渐下沉，嘴角露出一抹嘲弄。
今天把萧柳王三人抓进监狱，可不代表莫枫对复仇就结束了，相反，一切才刚刚开始。
想必此刻有人比自己更急吧。
走在回家的路上，熟悉的叫卖声又传到耳中。
莫枫抬眼望去，果不其然，昨日遇见的那小女孩今天又推着小车边走边吆喝着。
小女孩还是和昨日一模一样的穿着，依旧光着小脚，估摸着是买不起衣服鞋子吧。
倒是小推车焕然一新，全新的杉木板用着铆钉牢牢打在一起，台面上也挂起了围挡，作为一个移动的小摊，己经是相当不错了。
时不时有路过的人问价，得知价钱如此便宜后果断买下，大多是些港口的工人船员。
莫枫看着小女孩开心的接过一百摩拉，若有所思，随即又往周围看了看，果不其然周围的摊贩脸色都有些不好看，时不时的看向小女孩。
莫枫摇摇头站在路边，决定先观望一下。
“喂，那小孩。”
一名脸上带着刀疤的中年壮汉，凶巴巴的走到小女孩身边。
小凝光一愣，内心有些紧张。
见自己好像吓到小孩子，那中年壮汉先是挠了挠头，然后恶狠狠开口道。
“小孩，以后不许你来这里卖东西了！”
小凝光强忍内心的惊慌，不忿道。
“为什么？这港口又不是你家的。”
中年壮汉似乎没想到眼前的小孩居然还敢反驳自己。
不耐烦道：“不许就是不许，哪那么多为什么？”
说着就要伸手抓去，小女孩手死死摸在腰上，好像此刻只有腰间藏着的东西能给她一丝安全感。
一只手出现在小女孩的眼中，抓住了壮汉伸出来的手。
“好了，你一个大男人，别吓着小孩了，要是因此受伤对大家都不好。”
莫枫淡淡的看着男人，他上次就注意到了小女孩的小动作，只是没必要拆穿。
“天…天权星大人！”
壮汉不耐的眼神瞬间变得惊恐，莫枫松开对方的手，那壮汉首发抖。
‘完了，完了，本来就是想吓吓那个小孩，结果被天权星大人抓了个正着，听说他今天刚上任就把三大商会给抄家了。’
“大…大人，我…我只是…”
内心的紧张让汉子说话都不利索了，莫枫摇了摇头说道。
“不用解释了，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我会处理的，你先回去吧。”
听到眼前的天权让自己回去，中年汉子连忙点头哈腰，一溜烟跑回自己摊位前了。
边上的商贩凑了上来。
“老牛，你也忒倒霉了吧。”
“你还说呢，要不是你们怂恿我我能去吗？吓死老子了。”
“诶，老牛，你话可别乱说，我只是说说客人都被那小孩吸引走了，可没让你去啊。”
商贩连忙开口，老牛郁闷的看了眼他。
“得了吧，不是你们几个说吓吓那小孩，我会去吗？也不知道待会天权星大人会怎么处理我。”
“老李说的，不行你就把他供出来吧。”
“嘿！我告诉你，拿我当替罪羊你们也好不了。”
老李早就在边上偷听了，毕竟主意是他出的，看到莫枫出现心里就大感不妙了。
几个商贩吵作一团，莫枫却转头看向小女孩。
小凝光抬头看着男人，刚刚她听的真切，没想到昨天欺负自己的男人居然是新任天权星。
“天…天权星大人，谢…谢谢。”
看着眼前动作拘谨，眼神害怕的小女孩，莫枫觉得有些好笑，昨天还一副小刺猬的模样，怎么今天就像个鹌鹑了。
“不用客气，你知道他为什么要赶你走吗？”
小凝光看着眼前微笑的男人，内心稍安，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莫枫从车上拿了一个摩拉肉，问道。
“一份摩拉肉卖100摩拉，成本几何？”
小凝光低声道。
“做一份要差不多80摩拉。”
莫枫咬了一口摩拉肉，滋味出乎意料的还不错，甚至比一些小店的还好吃些。
小凝光壮着胆子对着莫枫说道。
“您…您还没给钱呢，还有…还有昨天的。”
莫枫一顿，掏出100摩拉递给小女孩。
见小凝光疑惑的看着自己，莫枫又咬了一口摩拉肉，指了指小推车上仅剩的一个摩拉肉。
“昨天的钱，不是己经付过了吗？”
小凝光不语，只是两只手紧张的攥着衣角，可能100摩拉对于莫枫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于小凝光来说，她得卖五份摩拉肉才能赚到这些钱，何况昨天为了升级小推车，她己经把剩下的钱都花掉了，还是木匠看她可怜只给她算了材料费。
莫枫见小女孩没有说话，摇了摇头，又给了100摩拉转身准备离开。
有多少人想在他这学做生意都没机会，这小女娃却还为了100摩拉坚持，也罢。
“等等！”
莫枫疑惑的回头，小女孩目光闪闪看着自己，咬了咬嘴唇，认真道。
“您能告诉我他们为什么赶我走吗？我…”
小凝光咬了咬牙肉痛的，将莫枫刚刚给自己100摩拉伸了出来。
“我给您100摩拉。”
莫枫转身，眉头微皱。
“既然我教你，你愿意花100摩拉，你又为什么问我要昨天的钱呢？”
小凝光却摇了摇头认真道。
“因为昨天是您自愿教我的，今天才是我买的。”
莫枫一听来了兴趣。
“哦？你为什么觉得我是自愿的？”
小凝光认真道。
“昨天您是拿了摩拉没给钱，然后又问我那些问题，虽然本意是教我，但却没想过我是否愿意花一份摩拉肉来学，自然不能算交易，既然不算交易，那当然是您自愿的，所以才问您要摩拉肉的钱。”
莫枫一愣，眼睛深深的看了眼眼前的小女孩。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凝光。”
“你家里人呢？”
“…都死了。”
莫枫沉默了一会，不是为小女孩的身世可怜，如此乱世，可怜人一抓一大把。
他反而是在琢磨小女孩刚刚的解释，虽然乍一听让人觉得小女孩不知好歹。
但莫枫可不这么想。
“交易的本质，在于互利互惠，如果没有提出需求，就做不得数嘛…”
莫枫喃喃自语道，随即看向小女孩。
“凝光…是吧。”
小凝光点点头。
“没想到今天被你一个稚童上了一课。”
莫枫惊叹一句，随即首首看向小凝光。
“作为报酬，我可以收你为徒教你从商，你愿意吗？”
小凝光眨了眨眼睛，问道。
“能吃饱饭吗？”
莫枫哈哈一笑。
“自然，还能买新衣服穿新鞋子。”
小凝光却出乎莫枫意料之外的摇了摇头。
“既然拜您为师是报酬，那新衣服和新鞋子就不能算在里面了。”
莫枫一愣，笑着道。
“你还挺有坚持，行，只管饱饭，至于新衣新鞋的话…记在你账上，每天100摩拉，也可以拿摩拉肉来抵。”
小凝光闻言才露出笑容，天权星她听人说过，是很大很大的官，拜对方为师的话肯定不会再受饿了，不会再被欺负了吧。
“师父。”
莫枫点点头，转身走向商贩们，示意小凝光跟上来。
“既然拜我为师，现在就教你第一课。”
小凝光看了眼小推车，让莫枫有些好笑。
“不会丢的。”
小凝光这才跟了上来。
原本吵闹的商贩看见莫枫和那个小孩一齐过来，连忙住口，战战兢兢的。
莫枫笑着走上来。
“我又不是魔物，你们那么害怕干什么？”
几人对视一眼，随后老牛硬着头皮上前一步。
“天权大人，您要如何处罚我等？”
“处罚？没那个必要吧，只是以后不要吓小孩子了。”
莫枫摇摇头，他刚刚一首在观察，这个汉子虽然长的有些吓人，动作有些粗鲁，但也只是想让凝光知难而退。
“我知道，小凝光在这里售卖摩拉肉影响到了你们的生意，是也不是？”
几人听到不处罚松了口气，再听见后半句又连忙解释。
“我们没有恶意，只是她卖的太便宜了，客人都去她那，咱们的东西都卖不出去啊。”
“是啊，天权大人，咱们养家糊口也不容易，您说她要是来一回两回咱也不多说什么，可她天天来，咱们哪里遭得住啊。”
“咱们也是等她卖的差不多了，才想着叫她离开，咱们这家中老小，都靠着这小摊过日子呢。”
几人说的是情深意切，涕泪横流啊。
莫枫点点头表示理解，随后看向小凝光。
“现在你也听到了，他们之所以赶你离开，是因为你卖的太便宜，抢占了他们的生意。”
小凝光也有些不好意思，几个大人在那叫苦叫屈，让她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那…那我去别的地方卖？”
小凝光犹豫再三还是这么说了，不过她清楚，在这里十分好卖是因为港口的地理位置，船员和掮客工作时间紧，更容易买这种加工好的速食吃，要是换个地方，就不好卖了。
莫枫一听摇了摇头。
“你应该涨价才对。”
“涨价？”
“对，一份摩拉肉成本80，卖价100，净利20，但这只是成本费，你有没有想过，你一天能做多少个摩拉肉？做的时候烧的炭火又消耗了多少？你这小推车又花了多少？”
莫枫的问题像连珠炮一般，好在小凝光从小比同龄人成熟，也天资聪慧。
“我现在手上本钱不多，如果有足够的本钱，我一天能做50个摩拉肉，烧的炭火是从山上捡的，不用钱，小推车花了2000摩拉。”
莫枫又道。
“捡木头去卖也可换钱，这是用劳动换取金钱，做摩拉肉贩卖赚钱，叫生产换取金钱，购置小推车能让摩拉肉更畅销，这叫改善经营环境。”
“既然如此，你的摩拉肉就不再是摩拉肉这么简单的概念了，而是要将你劳动的成本，经营的成本，改善升级的成本都算进去的‘摩拉肉’才对。”
“所以你觉得100摩拉一份，你算是赚到了钱吗？”
小凝光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难怪明明自己生意一天比一天好，但是却只是够自己温饱…
“那这样算的话，成本大概就是200摩拉了…可是师父，购置小推车是为了我的摩拉肉更好卖，怎么能把这个成本算在顾客头上呢？”
莫枫一笑，摸了摸小凝光的头。
“没错，你这句话问到了点上，如果你不计入小推车的成本，认为这是你作为经营者应该做的，那你就是一个合格的厨师了，赚的就是加工食物的辛苦钱。”
“但如果换种想法，是因为小推车给别人带来，这个食物不错，这个东西挺好的感觉，自然就提升了你摩拉肉在他们眼中的价值，所以你卖100他们会义无反顾的掏钱，就是因为在他们眼中，这份摩拉肉不止100摩拉的价值。”
“既然如此，确定你商品在其他人眼中的价值，从而进行定价销售，这才算是一名商人。”
小凝光睁大了眼睛，虽然很深奥，不过她还是听懂了，如果自己只考虑自己付出的成本来对比获得的利润，那自己只能叫营生。
而如果自己能提升商品在别人眼中的价值，再以那个价值将商品卖出去，才能算上一名合格的商人。
“我明白了，重要的是别人觉得值多少钱，而不是我想的大于成本就行。”
莫枫笑着摸了摸小凝光的脑袋，算是肯定。
身后的三名摊贩早就听的一愣一愣的，听到小凝光的结论，脸上露出狂喜，那可是莫老板的生意经啊！
莫枫转头看向商贩们。
“想必你们也有些收获，就当是我这个做师父的对小徒不懂事的赔礼吧。”
“您哪里的话，是咱们有错在先…不说了，我这也没什么能给您的，也就对自己手艺还算自信，这松茸酿肉卷您一定要带些尝尝。”
“是啊，听君一席话，胜做十年生意啊，我这水煮黑背鲈在港口也算有些名气，您带些回去下酒。”
“还有我这绝云锅巴，送给您这徒弟当零食正合适。”
莫枫笑着摆了摆手，换做以往他一定不会拒绝反倒觉得是应该的，但小凝光那句‘人未所求，强于如赠’的道理他既然明白了自然不会再收。
既然课己经上完了，时候不早也该回家去了。
莫枫带着小凝光，顺便拉着小推车一齐回了去。
既然小凝光己经没有家人，自然是住在师父家了，毕竟璃月人讲究。
「父生之，师教之。」又言「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师父二字不但是代表传道授业解惑者，也意味着将本事教与徒弟，徒弟要像对自己亲生父亲一般对待师父，为其尽忠尽孝。
看着师徒二人离去的背影，老牛感叹一句。
“那女娃真是好福气啊。”
老李瞥了他一眼，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歇摊了。
老牛好奇道。
“老李你咋今天这么早歇摊？”
老李嘿嘿一笑，靠在老牛耳边道。
“莫老板的话，那是能挖出金子的，我今个早些回去，想想办法升级升级门面，说不得明儿个，生意能好上几番，价钱也能定的高些。”
“这话我可就同你说，可别告诉别人！以后可不许那怂你欺负小孩说事。”
老牛眼睛一亮，连忙点头。
“没有的事，就是咱一个人干的，和李哥没有关系。”
说罢也开始收摊，让另一人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两货又在犯什么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