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两个人抵达医院的时候，医生告知病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转移到了病房。
“请问，你们是患者沈沉风的什么人？”
这句简单的提问，沈挽瑜却半天也答不上来。
“这是她父亲。”顾承彦低声回应，“我是她男朋友。”
本来在记录的护士，听到磁性的嗓音，下意识的抬头，等到看清顾承彦的长相之后，立刻流露出了惊讶。
“我可以先不进去吗？”沈挽瑜率先撤离。
“可以，去外面坐坐。”
他们转身后，后边几个小护士迅速集合到了一起。
“唉！那个真是电视上经常出现的娱乐公司总裁吗？”
“可不是嘛！看着很像，而且真人比电视更好看，你们发现没有！”
“保养的真好啊！我一个女人都羡慕他的皮肤！”
几个人叽叽喳喳说着，拿出手机开始在微博上分享今日见闻。
—
医院外的长椅上，顾承彦陪着沈挽瑜一同坐下。
“说吧，为什么那么不想看到他？他再怎么说，也是你父亲。”
“得了！别用这种标准的圣母语气和我说话！”她立刻打断他，隐含怒气，“刚才的事情你也看到了，他说的再明显不过了！我坐牢的时候想看他们一眼，可是人家巴不得我早点死在里面呢！”
莫名觉得有些相似之处，他的语气缓和了些：“反正现在时间还早，你跟我说说，你们是怎么相处过来的？”
她听到这话，露出狡黠一笑：“我偏不！我们用一个故事交换另一个故事，怎么样？”
“怎么说？”
“比如，我说一段小时候的事情，你也得回忆一段，这样才公平嘛，对不对？”
顾承彦看着她眼里的期待，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艰难点头应允。
“首先呢，我从一出生就不是被期待的那个，因为我跟你不一样，我是女儿。农村那时候还是普遍重男轻女的，我的阿姨，我的舅舅都是生了儿子，唯独我们家。所以，从我记事起，妈妈对我各方面要求严格，立誓不让我比男孩差。而我那个心理不正常的老爹，一天到晚就想法子找机会打我。”
“打你？”
“你说我妈为了我的生活，我的学习，操碎了心。我哪里做的不好，做的不对，她打我骂我那都是应该的。”沈挽瑜皱着眉，“可是他凭什么呢？为什么从来不关心我的生活，不关心我的学习，见面除了生疏的叫几句，就只剩下打骂了呢？我印象最深的那次……”
“发生了什么？”他听的入迷。
“时间节点到了，换你了！”沈挽瑜有意卖关子，停下了话茬，做了个请的姿势。
顾承彦看向别处，心生怨念：早知道这是个小滑头，就不应该答应她的无礼要求。
“我们家没有重男轻女的传统，因为我没有妹妹或者姐姐，感受不到这种区别对待……”
“喂！故意气我是不是？！”她佯装挥舞拳头，轻轻的砸在他肩上，“继续说重点！”
“我的出生，是全家的希望，准确来说，是我母亲的希望。她是包办婚姻，因为门当户对就嫁给了我爸。奈何那个老头子后面创业成功，生意经一套一套，我母亲除了安分的做个家庭主妇，什么也不懂。”
“然后呢？他劈腿了？！”
“因为长期的精神零沟通，他看我母亲越来越不顺眼，经常性找些小事说些伤人的话。可以是因为菜里的盐放多了，也可以是因为桌上有处灰尘印记，他对我母亲的鄙视是不加掩饰的。所以，越到后面，她的谨慎，她遇到老头子时候抖筛糠一样的紧张，都是老头子一手造就的。”
“回答我啊！是不是他劈腿了？！”
顾承彦白了她一眼，继续回忆：“老头子后面不知道在什么娱乐会所认识了那个女人，本来以为和那些陪酒的没什么两样，没想到就这么意外的遇上了所谓……精神契合的人。她不仅是出来做这种陪笑工作，还自己研读了大量工商管理类的书籍，而且有一定的远见，可以说帮了老头子不少忙。”
“所以，他经受不住诱惑，最后出轨了？！”
沈挽瑜十分期待那个答案，但是他眼眸一黯，迅速看向医院门口：“时间不早了，跟我进去看看。”
她不乐意的拉住他的衣袖：“别嘛，我们再聊聊反正……”
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时，她一时惊讶，不由的松开了手。
循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顾承彦发现了站在医院门口那个瘦小的身影。女人皮肤偏白，看得出来保养得宜，但是已经不再利索的动作，再次暴露了年纪。
再回过头时，沈挽瑜的眼里已经起了水雾。
“这是你母亲？”
“我早就该想到的。”她假装无所谓的抹了抹眼睛，“那个人住院了，肯定会通知家属。我就是怕，怕她一时间受到惊吓，整个人会……”
“害怕的话，就过去看看。”顾承彦拍了拍她的后背，像是鼓励，“我相信，她还是很想念你的，毕竟血浓于水。”
听了他这番话，沈挽瑜鼓足勇气，紧跟着母亲的脚步上了楼。
在看到那间病房时，还是有些犹豫。
“来都来了，不进去难道不会觉得可惜吗？”顾承彦再次将她往前推了一步，“我认识的江晗同学，敢爱敢恨，有股闯劲，可不是现在这样子。”
沈挽瑜深吸一口气，慢慢靠近病房，站在门口看着已经泪流满面的母亲。
不得不承认的是，沈沉风虽然对她不好，虽然很喜欢打她说些侮辱她的话，但是对自己的妻子可真是无微不至的关照。
印象里，母亲有个头疼脑热的，沈沉风就算是半夜也会骑着电瓶车四处找药房买药。平常什么好的都是优先让母亲享用，唯独对她这个亲生女儿，像个仇人。
她想了想，还是选择轻敲门。
母亲握着沈沉风的手，刚抬头就看到了沈挽瑜的脸，似乎不敢确认一般，再次揉了揉眼睛——
“阿恬？”
阿恬，这是她的乳名，已经很久没人叫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