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骊山烙
秦猛第178次捏碎粗布麻衣缝里的虱子时,指尖沾着的血渍己经盖过了泛白的囚衣颜色。
骊山东鹿,夯土号子声中突然传来立柱断裂的巨响。
紧接着,是有人被活埋进地基里那沉闷的声响。
突然,背后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伴随着皮鞭的呼啸声。
监工的叫骂声尖锐刺耳:“骊山的土里掺着三种东西——汗、血、脑浆!”
“甲17你猜是地宫的顶先封上,还是你的天灵盖先盖上!”
秦猛疼得眼前发黑,差点晕倒在地。
监工指着秦猛说到:这就是偷懒的下场。
说着手又举了起来。
秦猛赶忙拿起工具干活。
心里却忍不住咒骂,怎么就这么准,刚好抽到还没愈合的伤口上。
血泥横飞的土坑边,监工突然将枯瘦男人拖到烈日下,抬脚碾碎了他怀里的破陶碗:"贱奴也配藏私物?"沾着粟米渣的陶片扎进男人掌心。
秦猛看见那人被踩住的后颈上,还留着自己昨日咬出的牙印——那是分食最后半碗粟米汤时,自己高烧说胡话咬的。
青铜戈尖捅穿喉咙的刹那,监工故意转向秦猛狞笑。
温热血珠溅上他颤抖的眼睑,混着怀里青铜令牌的寒意首刺骨髓。
令牌"墨"字凹痕里还黏着半粒黄粟,那是今晨男人偷偷塞给他时蹭上的。
"畜生不如的东西!"监工的铜靴碾着尚未凉透的尸身,青铜令牌在秦猛掌心勒出深紫血痕。
秦猛他后槽牙咬得渗出铁腥味,突然惊觉自己竟在笑——就像昨日那人把陶碗推过来时,那种带着血沫的,撕心裂肺的笑。
看着墨牛离去的背影,秦猛心中默念,在近点在近点,只听墨牛身边的小吏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
墨牛:“谁把铁钉埋在这里的”
秦猛露出淡淡的笑意,举起血还没有干透的手,镣铐摩擦着己经化脓的伤口,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
感染引发的高烧天旋地转,加上这难以忍受的疼痛,让他差点一头栽进前面的深坑。
他看了一眼坑里的尸体,握紧青铜令牌,青铜令牌上用小篆写着墨,这是这个可怜的人留给他儿子唯一的东西。
这人昨天还把自己舍不得喝的粟米汤让给了自己,可如今……秦猛心中一阵悲戚。
秦猛穿越过来三年,就没有过过一天人样的生活,要不是在这样混乱的环境造就被人发现秦猛用根本记不住三年之前的任何事。
青铜柱上的饕餮纹正在淌下绿液,这是暴雨将至的征兆。秦猛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三年来他早己摸透规律,每当铜器渗出这种青黑色黏液,骊山必在三个时辰内降下雷暴。
坑底尸体的指甲缝里,不知何时爬满了列队搬家的黑蚁。
「检查到碳基生命体急速流失,系统激活。」
秦猛耳朵传来机械的声音,视网膜投放出几行字。
「你好宿主,我是豆宝。」
「检查到宿主长时间营养不良,生命体征消失。」
「目前等级高,触发原因宿主死亡。」
「等级分为低,中,高。等级1经验0%」
「当前任务脱离濒死危险,终极任务避免秦崩塌」
这个狗系统终于还是来了,这三年我是怎么过的没有人知道。
现在要我脱离危险,目前的身体状况怎么能做到。
「豆宝提示可利用摩擦起电引雷制造混乱逃跑成功率2%」
骊山东鹿的夯土台突然震颤,监军墨牛的玉冠在阳光下闪过寒光——这是要活埋偷懒刑徒的前兆。
"鞭二十!"墨牛的暴喝与皮鞭破空声同时抵达。
秦猛突然有了主意。
秦猛就势扑向青铜柱,让鞭梢抽在铜锈斑驳的饕餮纹上。这是他用三百次鞭刑换来的经验。青铜柱受击会发出编钟般的嗡鸣,能干扰监工判断抽打力度。
"报!西北柱渗铜绿了!"秦猛突然高喊。
墨牛的鞭子生生停在半空。所有刑徒都知道,青铜流锈预示雷暴将至,按秦律需暂停露天劳役。这是他从现代科技带来的知识成果——用尸坑苔藓与醋液伪造氧化痕迹。
秦猛:"酉时三刻前不祭天,地宫必遭天谴!"他指向正在搬运的丝绸幡布。这些本该用于始皇东巡的祭品,此刻被烈日晒得噼啪作响——正是摩擦起电的好材料。
秦猛把丝绸布条甩上青铜柱的瞬间,布面突然炸起一片细小的电火花,像极了冬天脱毛衣时蹦出的静电。这是他三天前发现的秘密——只要用丝绸反复摩擦铜柱,雷雨天就能引来闪电。
"轰隆!"
一道刺眼的闪电突然劈中铜柱,震得所有人耳朵发麻。役夫们惊恐地发现,地上的青铜镣铐竟然在"嗡嗡"颤动,像是被雷声吓到发抖——其实这是雷电引发的磁场震动,就像有人拿磁铁在铁锅底下晃。
"这...这不可能!"监军墨牛的吼声在雷雨中发抖。他亲眼看着闪电像被磁石吸引的铁钉,次次精准劈中铜柱,却绕开秦猛所在的位置——其原理很简单:铜柱比人高,雷电当然先劈高的东西,和避雷针一个道理。
"抓住那个妖人!"墨牛的青铜剑指向崖边。
趁众人被火墙阻隔,秦猛冲向悬崖。他早就用藤蔓编好逃生绳,还抹了层松脂防滑——这是跟漆匠学的本事。当墨牛的钩索差点勾住他脚踝时,一道闪电精准劈中钩索尖端,空气中顿时弥漫着烤肉的焦糊味。
悬崖边,秦猛扯下浸满桐油的麻布裹住双手。追兵射来的青铜箭矢撞在铜柱上,溅起的火星点燃了丝绸残片,整片山崖瞬间被电网般的闪电笼罩。
"他娘的...这到底是人还是鬼神?"墨牛看着在雷光中纵身跃下的身影,第一次对自己的佩剑产生了畏惧。但他还是咬牙甩出钩索:"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骊山的监工房里墨牛跪在地砖上,冷汗顺着脊沟浸透麻衣。
阴影中的男人正在把玩一枚玉牙筹,筹尖在地面刻出深痕——正是骊山刑徒烙印的"癸"字变体。
大人真要亲自审那妖...天人?"墨牛喉结滚动,"他能使天雷避身,绝非寻常方士。"
玉牙筹突然钉入地砖裂隙,男人嗓音似砂纸磨铁:"徐福求仙船己带三百童男童女东渡东海,陛下如今最缺的,正是这等'天人'。"他袖中滑出半截青铜铃,铃舌竟与孩童身上那枚形制相仿,"若不能为我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