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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蜜蜷缩在萧潇家米白色的布艺沙发上，手指无意识地着茶杯边缘。落地窗外飘着细雨，水珠顺着玻璃蜿蜒而下，在萧潇收藏的日式铸铁茶壶表面投下细碎的光斑。这是她第三次来这间充满禅意的公寓，却第一次注意到墙上挂着的浮世绘版画——海浪卷着泡沫扑向渔船，与角落里那盆造型嶙峋的罗汉松形成奇妙呼应。
"叮——"
萧潇将青瓷茶匙轻叩在鎏金茶托上，打破满室寂静。他今日穿了件墨色真丝衬衫，领口微敞处露出若隐若现的锁骨，真丝领口微敞处蜿蜒着淡青血管，像古画里仕女眉间的花钿。发尾新挑染的银灰在暖光下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
"真要穿得像团火云去婚宴？"他忽然轻笑，银灰发尾扫过田蜜手背，"挽着我的胳膊，做出琴瑟和鸣的模样？"
田蜜盯着茶汤里沉浮的金箔，恍惚看见试衣镜中的自己——猩红布料裹着腰肢，翡翠胸针在锁骨投下幽绿光斑。导购小姐说像旧上海月份牌美人，她却想起石方刚曾说最厌艳色，像血。
"至少要让他们知道.……"她喉头哽住，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我田蜜过得很幸福。"
茶壶突然重叩乌木案几。萧潇霍然起身，袖口扫翻的建盏在宣纸上洇开琥珀色泪痕。他扯开两颗玛瑙纽扣，脖颈青筋如困兽挣动："祝福？"他嗤笑着抓起茶几上的鎏金打火机，金属开合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你知不知道他们现在住的婚房首付，是你当年在麦当劳值夜班攒的？石方刚开的那辆特斯拉，是你用助学贷款给他报的编程课？"
田蜜猛地抬头，茶杯在膝头摇晃。那些深埋的记忆突然被掀开——凌晨三点炸薯条的油烟气，收银机叮咚作响时手背烫出的水泡，还有石方刚接过学费收据时，在她额角敷衍的吻。
"你怎么会……"
"我怎么会知道？"萧潇突然俯身撑住沙发扶手，阴影笼罩下来的刹那，田蜜闻到他身上雪松混着苦橙的气息，"因为从你6岁那天开始，我就看着你。那年你往我书包塞鸡蛋糕，为我罚站，小小的身子挡在我身前……你真的……认不出我了吗？"
“你是……”
田蜜的太阳穴突突跳动。眼前的这张脸开始缩小，记忆深处浮现出瘦小的影子总蜷缩在墙角。那孩子总穿着大两号的旧校服，乱糟糟的头发，刘海长得遮住眼睛，怀里抱着个褪色的蓝布包。五年级那年村里传言，说野丫头被豪车接走了。
"玉娇……李玉娇？你后来去哪了？"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飘。
"他们说接你的是……"
"萧家私生女。"他掀开博古架上的桐木盒，霉味裹着干草气息扑面。褪色蓝布包里，泛黄作业本边缘画满穿红裙的小人，每页夹着糖纸——米老鼠图案己模糊成色斑。
“还记得这个吗？”他只见捏着一根褪色的草编手链。
田蜜的泪砸在玻璃纸上："那年落水……"
“是你把我救上岸的？！"田蜜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我醒来时岸边只有湿漉漉的草绳，原来那不是水草！对了，那是我送你的草绳。"
"草绳磨破掌心也不敢现身。"萧潇腕间银链轻响，露出淡白疤痕，"看你扑进毛钰娟怀里喊恩人，倒比我呛的水更咸。"
田蜜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她掉进河里，被人拉了上来，但等她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是毛钰娟，她一首以为是救自己的人是她，没想到竟然是徐玉娇也就是现在的萧潇救了她。而毛钰娟冒领功劳那么多年还心安理得，最后还把自己的男友抢了。
"你送我的每颗糖纸都夹在这里。"他指尖拂过透明玻璃纸，糖纸上的米老鼠图案己模糊成色块，"后来我被萧家收养，他们给我钱，给我新名字，但午夜梦回还是那个有你的时空。"
“所以，那些茅草根也是你送的。”田蜜的眼泪砸在蓝布包上，晕开深色痕迹。她终于明白为何初见时萧潇总带着疏离感——那不是高傲，是二十年来用金丝楠木面具封存的，腐烂橘子的酸涩。
"你总流鼻血。"他拈起片枯黄草叶，"我翻了三座山才寻到最嫩的。"鎏金打火机"咔嗒"点燃往事，火苗在两人眼底跳跃。
“你……你为什么一首不告诉我？”田蜜的声音有些颤抖。
萧潇低下头，轻声说道：“因为我一首觉得自己配不上你。你那么优秀，而我却一无所有。就算被萧家收养，终究还是见不得光的。而且，我对你的感情，我自己也不知道算什么。首到后来，我确定了自己的真实想法，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了命运，才敢重新出现在你面前。”
田蜜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她从未想过，自己小时候的善意，竟然会在多年后以这样的方式回报给她。
“所以……你一首在我身边，是为了报答我？”田蜜小心翼翼地问道。
萧潇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温柔：“不，不仅仅是为了报答你。田蜜，我喜欢你，从很久以前就喜欢你了。”
田蜜的心里猛地一震，脸瞬间红了起来。她低下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可是……你为什么现在才出现？你知道我等你等得好苦！差点……”
“对不起！可我当时那个样子，以什么身份和你在一起？所以我这些年一边拼命研究，一边关注你……当然有几次暗暗搞了点破坏……比如石方刚偷情的消息，比如那个带你去迪拜的胖子，为了抓他，我可是雇了专业人士帮警方破案……”
“所以……我单身到现在，也有你的功劳？”田蜜怒极反笑，“你就舍得我这么苦等？不试一试，你怎么知道我就不会接受女儿身的你？”
“我这不是没信心嘛！万一呢，我不能去赌……而且，当时你和石方刚……如果你真的找到了真爱，我也会祝福。”
田蜜的眼睛了，她一头扎入萧潇的怀里。她忽然想起一句话：当你喜欢一朵玫瑰，你会摘下它，当你爱这朵玫瑰，你会浇灌它。
“我曾千百次地想要去找你，可是我不知道怎样才能最完美。我一开始不敢跟你相认，是想着如果你不喜欢我，我还是可以变成女人，和你做姐妹。无论什么关系，我都愿意，只要你喜欢。”
“你……”田蜜不知道说什么，那么多年来心底的那块冰正在被一团熊熊火焰融化，“这些年苦了你。”
"不及见你为渣滓落泪疼。"萧潇从请柬夹层抽出芯片，宴会厅设计图在投影中展开，"当日所有电子屏将循环播放4K修复录像——包括石方刚删掉的开房记录，毛钰娟冒领功劳的音频。"
"萧潇突然攥紧她的肩膀，力道大得发疼，"当我看到你明明在发抖还要强装镇定，就像看到当年那因为偷带零食给我个在操场罚站的小女孩——"
他的声音突然哽住，额头抵上她的，"我发誓要让伤害你的人付出代价。"
田蜜盯着请柬上并排的名字，突然想起毛钰娟朋友圈晒过的钻戒。那颗主钻的形状，和她当年在珠宝店橱窗前驻足过的款式一模一样。
"我要他们跪在碎钻上道歉。"萧潇的唇擦过她耳畔，声音轻得像毒蛇吐信，"当然，如果你嫌不够……"
他指尖掠过她颈侧，"我认识几个缅甸矿主，他们很擅长让人间蒸发。"
田蜜突然打了个寒战。她看着阴影中萧潇的侧脸，第一次意识到这个总是慵懒含笑的男人，眼角藏着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疤痕——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划过。
"把我变成你的武器吧。"萧潇沾血的手指抚上她的唇，铁锈味在齿间弥漫，"用最艳的口红，最利的鞋跟，把他们的假面碾碎在红毯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