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厂区的高炉依旧在轰鸣。王建国办公室的灯光映出一道黑影,那抽屉被缓缓拉开,一只戴着白手套的手伸了进去。
雷正阳刚回到家,BP机突然“嘀”地响了一声。他翻身坐起,皱着眉头看了眼屏幕上的数字:**“高炉压力阀异常,请速回厂。”**
他愣了一下,随即抓起外套冲出门。
与此同时,宋运成还在控制箱附近巡视。刚才那场火情虽然扑灭了,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蹲下身,检查压力表,发现指针微微偏移,数值比正常值高出不少。
“这不对。”他低声自语。
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几个工人跑过来:“宋工!高炉那边好像有问题,值班员说压力太高了!”
宋运成立刻起身,快步朝高炉方向跑去。夜风呼啸,铁水槽里泛着幽红的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灼的味道。
他赶到现场时,高炉的压力表指针己经接近红色警戒线。
“谁负责监控的?”他大声问。
一个年轻工人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刚才看还正常,怎么突然就……”
宋运成没有多说,立刻检查手动降压阀。阀门上被人缠了几圈胶带,像是故意掩盖什么痕迹。他用力扯开,发现阀门卡得死死的。
“有人动了手脚!”他咬牙道。
这时,雷正阳也赶到了,气喘吁吁地问:“情况怎么样?”
“压力过高,阀门被卡住。”宋运成一边回答,一边迅速操作,“你去通知配电室切断部分供电,降低负荷。”
雷正阳点头,转身就往配电室跑。
宋运成深吸一口气,双手握住阀门把手,一点一点地转动。金属摩擦的声音刺耳响起,汗水从额头滑落。他的手心被烫得发红,但仍然咬紧牙关,继续加力。
终于,压力表指针开始缓慢下降。
“成了!”旁边的工人惊呼。
可还没等他们松口气,一阵刺鼻的气味飘了过来。
“什么味道?”有人皱眉。
杨小舟正好赶来,手里拿着一瓶冷却液样品。他低头闻了闻,脸色一变:“这是……腐蚀性物质。”
他立刻打开检测仪,屏幕上跳出了几个异常数据。
“冷却系统被人动了手脚。”他抬头看向宋运成,“这不是普通的维护问题,是人为破坏。”
宋运成皱起眉头:“你是说,有人想让设备彻底报废?”
杨小舟点头:“至少是想让它提前老化。这些腐蚀物会加速管道腐蚀,不出半个月,整个冷却系统就会瘫痪。”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与愤怒。
“是谁干的?”宋运成低声道。
“还不清楚。”杨小舟把瓶子收好,“但我可以肯定,这个人懂技术,而且知道我们最怕什么。”
雷正阳这时也回来了,听完情况后,神色复杂地笑了笑:“看来,咱们厂子里,也有高手啊。”
“你什么意思?”宋运成盯着他。
雷正阳摇头:“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这次的事,恐怕不是那么简单。”
三人沉默片刻,气氛凝重。
忽然,一名保卫科的人跑了过来:“不好了!王主任办公室刚刚被盗,那份‘砸三铁’试点名单不见了!”
众人脸色一变。
“什么时候的事?”杨小舟问。
“就在十分钟前,有人看见一个人影溜进了办公楼。”保卫科的人喘着气,“但我们上去的时候,人己经不见了。”
宋运成立刻往办公楼赶去,雷正阳和杨小舟紧随其后。
王建国的办公室门虚掩着,屋内一片狼藉。办公桌上的文件散落一地,抽屉被拉开,空空如也。
“名单丢了。”王建国坐在椅子上,神情呆滞,“上面有三个车间的名字,还有裁员的具体人数。”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宋运成沉声问。
王建国苦笑:“意味着,有人己经知道了哪些人要被裁掉。”
“更糟的是。”杨小舟冷静地补充,“那个人现在掌握主动权。”
雷正阳靠在门边,若有所思地看着王建国:“王主任,你说这份名单,除了你之外,还有谁知道?”
王建国摇头:“只有我和厂长看过,其他人最多知道大概方向。”
“那就是说。”雷正阳眯起眼睛,“有人潜伏得很深。”
宋运成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外面漆黑一片,只有远处的高炉还在燃烧。
他回头看着众人:“不管是谁做的,我们现在必须找出真相。否则,不止是设备的问题,连人心都会乱。”
杨小舟点点头:“我明天去找省里的专家,看看能不能分析出冷却液中腐蚀物的来源。”
“我去查BP机的信号源。”雷正阳说,“能发这条短信的人,一定知道些什么。”
王建国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我会尽快重新整理名单,但这一次,不会再放在这里。”
宋运成最后看了一眼凌乱的办公室,转身离开。
夜更深了,厂区恢复了短暂的平静。但在某个角落,一双眼睛正透过窗户,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
突然,一声轻微的金属碰撞声响起。
一根细小的螺丝钉滚落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黑暗中,一只手悄悄伸出来,将它捡起,藏进了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