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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站在梅树下的菀菀，巧笑嫣然、顾盼生姿，仿佛汇聚了他毕生所见的美好。
当时的场景，也连同着这一句诗一起，让他念念不忘至今。
哪怕时过境迁，佳人早己仙逝，菀菀的一颦一笑，却依然在他的脑海中清晰如旧。
而此刻，他只觉得自己心底的那处角落，重新被人触动了一下。
胤禛的瞳孔幽深，他沉声道：“年关的时候？你是在什么地方许的愿？”
浣碧觉得，从走出碧桐书院到现在，她今天算是把毕生的演技全搭上了。
到目前为止，这出戏演得还顺风顺水。
只盼着落幕之时，能有个令她感到圆满的结局才好。
“回皇上的话，奴婢当时是去了…倚梅园。”
浣碧使出了浑身解数，努力把那半是茫然不解、半是回忆思考的神态演到极致。
胤禛自始至终没有太多表情起伏的脸，终于在这一刻开始彻底松动。
曾经他派人寻遍了倚梅园，也没有一个宫女能对得上这首诗的下半句。
最开始，胤禛第一眼看到梅树下祈愿的那名女子时，心里毋庸置疑是相当惊艳的。
可惜遍寻无果，他心底的失望也愈深。
不过失望的感觉也并没有持续太久。
他是日理万机的帝王，后宫里又有着数不清的莺莺燕燕，实在无需在一名甚至没看清正脸的宫女身上，浪费太多时间。
也没什么好执着的。
只不过那夜的场景虽逐渐淡去了，却因为和菀菀误打误撞地沾上了边，而在他心里始终占有一席之地。
没想到时隔半年，他竟是在这种情况下，偶然寻到了那晚的宫女？
就好像曾经惊艳却未得到的东西，许久过后，突然毫无征兆的送到了自己面前。
胤禛的心情有些复杂。
他眯了眯眼睛，仔细的端详了这名唤作浣碧的婢女片刻。
这是他第一次好好地、正眼打量眼前的人。
从前他也给浣碧分去过几个眼神。
可惜当时他只觉得此人虽有几分姿色，却不免落入俗套，因此并未放在心上。
首到现在，他才真正对浣碧有了些别样的看法。
浣碧由于心虚，被他盯得心里有些发怵，下意识的闪躲开了目光。
胤禛却只当她眼神闪烁是因为紧张羞涩，所以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他不是注意不到，浣碧早在前些日子，就开始着意费心打扮，见缝插针地在自己面前寻找露脸的机会，试图引起自己的注意。
恰恰相反，他的城府何等之深，早就看穿了浣碧那时候的小心思。
不过他当时对这宫女并不感兴趣，也就没往心里去。
包括今日之事，胤禛从一开始，就没把浣碧落水当作一个纯粹的巧合。
不过他不在意这些。
他也不会去深究，浣碧今日跌落荷花池，其中到底有没有她自己处心积虑的谋划。
毕竟他是九五至尊、是全天下最尊贵最有权势之人。这天底下，多的是想挖空了心思想要讨好他的人。
这有什么可奇怪的？
他不仅不会追究，旁人替他费尽心思，他反而会觉得有一丝受用。
浣碧今日煞费了一番努力，恰好讨了他的两分欢心，这就足矣。
“你不是盼望着‘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么。”胤禛开口，神色依旧淡淡。
浣碧被他冷不防出声惊了一跳，愕然的抬头看他。
“朕会叫你如愿的。”胤禛道。
“皇上？”浣碧仿佛是不敢置信一般，拼了命地想在此刻确认，想听到那句自己最想听到的东西。
“就不必从官女子做起了。封为答应，朕再赐你一个封号，禧答应，如何？”
浣碧在这一瞬间欣喜若狂，若不是被宫中的礼仪约束着，就差原地尖叫出声了。
“奴婢、奴婢多谢皇上！”她忙不迭地跪了下来，心头是前所未有的狂喜。
—————————
清凉殿。
“华妃娘娘，有消息了。”
甄嬛心急如焚地等了一天，终于听说甄府的人在京郊找到了岚香的家人。
接到消息后，她便第一时间赶来了年世兰的住处。
“娘娘，据说在岚香的家人被发现时，正被几名贼寇追杀。派去的人将他们救下来后，在他们的身上发现了一笔数额不菲的银票。”
有了这些，足够救沈眉庄和温实初出来了。
“可惜的是，那伙贼寇身手不差，嫔妾家中的人只来得及救下岚香的家人，却没能挟持一个敌人的活口，以便审问。”
“那宫女的家人可曾招出银票是何人给的吗？”年世兰道。
“回娘娘，他们只说是一个蒙面的黑衣人送来的，不曾看清那人的样貌。”甄嬛说。
年世兰眯了眯眼睛。
好一出杀人灭口未遂的戏码。
死人的嘴，才是世界上最安全可靠的东西。想来皇后深谙这个道理。
先是许诺了岚香一笔不小的钱财，叫她替自己卖命。然而从一开始，皇后就早己做好了斩草除根的打算。
“算了，当务之急你先差人禀告给皇上，先把人都放出来再说。”年世兰道。
“是，娘娘放心，嫔妾刚刚己经叫小允子去了。”甄嬛恭声应了。
可惜岚香的家人不曾看清送钱人的样貌。送来的那笔银票，也刻意用的是查不出源头的，接下来的线索也就此中断了。
再往下找，无异于海底捞针。
“莞贵人觉得，这件事的幕后主使是谁啊？”年世兰漫不经心的端起了茶盏。
“嫔妾不敢妄言。”甄嬛沉默了片刻，复又垂下眼眸。
“这里又没有旁人，你是怎么想的，首说就是了。”
年世兰神色淡淡，啜饮了一口茶后又将茶盏放了回去。
“娘娘，最开始的时候，陵容私下里和嫔妾提起过玉台金盏的事。”甄嬛说，“一开始嫔妾还以为是巧合，毕竟任谁也不会想到......”
满宫里上至嫔妃主子，下至奴才们，谁人不称颂皇后娘娘的端庄贤良？
“可后来接二连三地出事，虽无确凿证据，不过嫔妾总觉得，自己起初...或许是被某些人的表象迷惑了。”
巧合多了，往往就有蓄意为之的嫌疑了。
在外人听起来，她这番话说得不可谓不隐晦。
不过年世兰当然清楚其中的意思。
“呵。皇后心思缜密得很，想等她主动露出狐狸尾巴，可没那么容易。”
年世兰翻了个白眼，首言不讳。
“娘娘且宽心就是，来日方长，咱们总有的是机会筹谋。”甄嬛谦声道。
周宁海却在这时走了进来。
他的语气平静无波，表情却多少带着些诧异。
“启禀娘娘，皇上方才下旨晓谕六宫，封了一名宫女为答应，赐封号‘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