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盟三路并进的漕运反击战,如同三把烧红的利刃,狠狠刺入宋世钊精心构筑的“漕运铁幕”!
经济施压的刀锋,让依附于宋世钊的黑水帮及其爪牙惶惶不可终日。商盟成员集体拒缴“保护费”的行动坚定而统一。码头、河段关卡处,往日里耀武扬威的帮派打手们,面对空手而来、眼神冷漠的船主和船行管事,以及周围虎视眈眈、人数远超他们的船帮兄弟,只能徒劳地咆哮威胁,却不敢轻易动手。孙老派出的“账房先生”如同幽灵般穿梭在人群中,详细记录着每一次勒索企图和勒索者的嘴脸。黑水帮的财源如同开了闸的洪水,迅速流失,底层帮众人心浮动,抱怨西起。
开辟新路的奇兵,在宋世钊势力范围之外开辟了多条生机勃勃的通道。钱夫人联络的沿海小船队和番商快帆,乘风破浪,将一批批商盟货物安全送达目的地,虽然成本略增,但摆脱了卡脖子的让所有参与者都倍感振奋。李茂才调集的庞大驮马队,如同蜿蜒的长蛇,在乡间官道和小路上昼夜兼程,车轮滚滚,驮铃声声,将急需的货物绕过运河关卡,送到焦急的客户手中。宋世钊控制的河道关卡,正逐渐沦为摆设!
制造混乱的暗箭,则精准地戳中了宋世钊及其爪牙的痛处!龙江关、茱萸湾、京口闸接连发生的“意外”事故,导致官粮漕船堵塞严重!延误的奏报如同雪片般飞向京城和州府衙门!负责漕运的官员焦头烂额,承受着来自上峰的巨大压力。宋世钊在金陵驿馆内大发雷霆,砸碎了无数器皿,却查不出任何人为破坏的证据,只能将怒火发泄在河道衙门的无能上。
然而,宋世钊毕竟是宋世钊。短暂的混乱和暴怒之后,他迅速做出了凶狠的反扑!
“一群刁民!乌合之众!也敢跟本官作对?!”宋世钊脸色铁青,眼中闪烁着疯狂的杀意,“给我传令下去!黑水帮所有能动的人手,全部给我撒出去!重点盯守商盟那些不缴费的船只!发现一艘,就给我扣一艘!借口?现成的!就说他们涉嫌走私、夹带违禁!谁敢反抗,格杀勿论!码头苦力敢散播谣言?抓!领头者打断腿扔河里!那些开辟的新路线?给我查!陆路关卡增派人手,严查商盟车队的‘超载’、‘手续’!海路?通知水师巡逻船,重点‘关照’那些番商小船,查他个三天三夜!”
他深知,必须用最血腥、最暴力的手段,迅速扑灭商盟反抗的火焰,否则局面将彻底失控!
命令下达,依附于宋世钊的黑水帮和部分河道衙役如同打了鸡血,露出了狰狞的獠牙。
金陵龙江码头: 一艘悬挂商盟旗帜、满载生丝的货船刚靠岸,立刻被数十名手持棍棒、钢刀的黑水帮打手围住。领头的小头目狞笑着:“商盟的船?好大的胆子!敢不交平安钱?兄弟们,给我查!仔细查!我怀疑他们夹带了私盐!” 打手们如狼似虎地冲上船,粗暴地撕扯货物,船主和伙计稍有阻拦,立刻遭到拳打脚踢,一名年轻伙计被打得头破血流,惨叫着跌落甲板!
城西陆路关卡: 李茂才派出的几辆满载精米的骡车,被临时增派的衙役拦住。“超载了!严重超载!罚银二百两!卸货检查!”衙役蛮横地挥舞着铁尺。车夫争辩:“官爷!我们明明没有……”话未说完,就被衙役一铁尺抽在脸上,顿时鲜血首流!货物被强行卸下,暴露在雨水中。
长江近海: 钱夫人联络的一艘番商快帆,被两艘水师巡逻船拦截。“奉上峰命令,严查走私!抛锚!接受检查!”水师官兵态度强硬。经验丰富的番商船长知道这是刁难,但也只能无奈照办。这一“查”,便是遥遥无期。
血腥的镇压消息不断传回听雪苑。商盟成员人心惶惶,刚刚燃起的斗志被浇上了一盆冷水。苏听雪看着舆图上被标注出的冲突点,秀眉紧蹙。宋世钊的反扑比她预想的更凶狠、更不计后果!单凭商盟自身的商业力量和有限的反抗,似乎还不足以撼动其根基。是时候,祭出真正的杀手锏了!
就在宋世钊以为凭借血腥镇压就能重新掌控局面时,一柄来自官方的、更锋利也更致命的铡刀,带着煌煌天威,悍然落下!
金陵府衙,三通鼓响!
新任刑部巡视官裴夜寒,一身墨色绣獬豸官服,端坐于临时设下的公堂之上。堂下,肃立着大理寺精锐护卫,气氛肃杀凝重。公堂外,挤满了闻讯而来的百姓和商贾。
“带人犯!”裴夜寒声音清冷,如同寒冰。
一众垂头丧气、戴着枷锁的官员被衙役押上堂前。为首的,赫然是河道衙门副使钱广进、巡检司王主事等几个宋世钊的得力爪牙!他们面如死灰,身体筛糠般抖动着。
“罪官钱广进、王德彪等听判!”裴夜寒拿起一份卷宗,声音清晰地传遍公堂内外,“本官奉旨巡视江南刑狱,查实尔等罔顾国法,贪赃枉法!利用职权,在漕运关卡巧立名目,勒索商船,收受贿赂,数额巨大!指使爪牙,构陷良商,制造事端,破坏漕运!更有甚者,勾结地方帮派,草菅人命!桩桩件件,铁证如山!”裴夜寒将一叠厚厚的罪证(包括孙老统计的勒索记录、船工苦力的证词、以及部分受贿账目)当堂展示。
“依《大梁律》,贪墨、勒索、构陷、勾结匪类,数罪并罚!”裴夜寒猛地一拍惊堂木,声如雷霆,“判:抄没家产!革去官职!流放三千里!遇赦不赦!即刻执行!”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是宋……”钱广进吓得魂飞魄散,刚想攀咬宋世钊,却被裴夜寒冷冽的目光一扫,剩下的话顿时噎在喉咙里。
衙役如狼似虎地将的贪官们拖下公堂。百姓们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商盟成员们更是激动得热泪盈眶!裴夜寒这一手,如同釜底抽薪,当众拔掉了宋世钊伸在漕运衙门里的几根最关键的毒牙!其威慑力,远胜商盟的任何行动!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瞬间传遍金陵!河道衙门上下震动,那些依附宋世钊的官吏人人自危,再也不敢像之前那样肆无忌惮地执行宋世钊的暴力镇压命令!宋世钊接到消息,气得当场吐出一口鲜血!
就在宋世钊因裴夜寒的雷霆手段而焦头烂额、威信大损之际,苏听雪的暗线也到了收网的关键时刻!
秦淮河畔,一艘不起眼的画舫内舱。灯光昏暗,气氛紧张。
苏听雪一身男装,带着斗笠,坐在阴影中。她的对面,坐着黑水帮一个手握实权、却一首对宋世钊和帮主曲三(依附宋世钊)极度不满的悍勇堂主——罗彪。罗彪身材魁梧,脸上带着一道刀疤,眼神凶狠,但此刻却充满了挣扎和不甘。桌上,放着几锭沉甸甸的金元宝和一份按着血手印的文书(是裴夜寒提供的罗彪早年犯下的一桩足以杀头的重罪证据副本)。
“罗堂主,”苏听雪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洞穿人心的力量,“裴大人当众处置钱广进等人,你看到了。宋世钊的爪牙,说拔就拔。裴大人手上,类似关于曲帮主和你……以及更多人的东西,可不少。”
罗彪额头青筋暴起,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死死盯着那份血书。
“黑水帮在曲三手里,成了宋世钊的走狗,帮着盘剥自家兄弟和江南父老!名声臭了!钱袋子也快空了!”苏听雪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裴大人拔了官府的牙,下一步,你觉得会轮到谁?是继续给宋世钊当狗,等着被裴大人清算?还是……”
她将金元宝往前推了推,声音陡然转厉:“弃暗投明!带着你的兄弟们,反了他!把曲三勾结宋世钊、指使你们栽赃陷害、盘剥商船、草菅人命的证据交出来!把那些还在码头、河道上作恶的宋世钊死忠名单供出来!商盟保你平安,裴大人那边,也可戴罪立功!这些金子,只是订金!事成之后,商盟水路运输的护卫之责,优先交给你罗堂主!是生路,还是死路,你自己选!”
罗彪的呼吸越来越粗重,眼神在恐惧、愤怒、贪婪和一丝野心中剧烈挣扎。他猛地想起被曲三克扣的例钱,想起被宋世钊手下呼来喝去的屈辱,再想想钱广进等人被拖下公堂的惨状……最后,他眼中凶光一闪,如同下定了决心,一把抓起桌上的金元宝揣入怀中,对着苏听雪单膝跪地,嘶声道:“苏……公子!罗彪这条命,卖给您和商盟了!您说,怎么干?!”
罗彪的反水,如同在宋世钊和黑水帮内部引爆了一颗炸弹!
当夜,金陵城内多处黑水帮据点爆发激烈内讧!罗彪率领亲信,突然袭击了曲三的住所和几个死忠堂主的据点!喊杀声、兵刃撞击声、惨叫声响彻夜空!罗彪的手下高喊着“清君侧!除走狗!”的口号,与曲三的死党拼死搏杀!同时,大量记录着曲三与宋世钊秘密交易、指使勒索、构陷栽赃的账册、信件,被罗彪的人趁乱“缴获”,并迅速送到了裴夜寒和苏听雪手中!
河道衙门本就因裴夜寒的清洗而风声鹤唳,如今黑水帮又陷入严重内乱,彻底失去了对码头和河道的控制力!那些还在执行宋世钊命令、试图扣押商船、刁难车队的爪牙,被罗彪的人或商盟护卫迅速拔除、驱散!
金陵码头,破晓时分。
持续了数日的阴雨终于停歇,天边泛起鱼肚白,金色的晨曦刺破云层,洒在波光粼粼的运河之上。
一艘悬挂着巨大“苏”字旗和崭新“江南商盟”徽记的货船,满载着粮食、布匹和瓷器,在数十艘同样悬挂商盟旗帜的大小船只簇拥下,缓缓驶出龙江码头,进入宽阔的运河主航道!船头,苏听雪迎风而立,衣袂飘飘,晨光为她清丽的轮廓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船队畅通无阻!沿途关卡,河道衙门的吏员看着船上醒目的商盟标志,再看看船上那些眼神锐利、明显不好惹的护卫(其中不少是罗彪的人),想起昨天公堂上同僚的下场和黑水帮的内乱,纷纷低下头,老老实实地升起闸门,放行!
“放行——!商盟船队,通行——!”
嘹亮的号子声在河面上回荡,充满了扬眉吐气的豪情!
船队之后,更多的商盟船只、甚至一些观望己久的中小商船,看到苏家船队顺利通行,也鼓起勇气,纷纷起锚,扬帆驶入河道!一时间,运河上百舸争流,千帆竞发!沉寂多日的黄金水道,终于恢复了往日的繁忙与生机!
商盟旗舰上,赵大勇、孙老、钱夫人、李茂才等商盟核心成员望着眼前这百舸争流的壮观景象,激动得热泪盈眶!他们知道,这不仅仅是一艘船的通行,而是宣告着宋世钊对江南漕运的垄断被彻底打破!商盟首战,大获全胜!
苏听雪站在船头,感受着拂面而来的河风,听着身后震天的欢呼,心中一块巨石终于落地。她回望金陵城方向,目光仿佛穿透了距离,看到了驿馆内气急败坏的宋世钊。
“宋世钊,”她唇边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声音轻如呢喃,却带着千钧之力,“你的爪子,断了。接下来,该轮到你的另一只手了!”
(商盟首战,漕路大捷!苏裴联手,智破强权!宋世钊的“漕运铁幕”在晨曦中轰然崩塌!江南商界,迎来新生!然而,败退的毒蛇,必将亮出更致命的獠牙!更大的风暴,己在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