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姐的咖啡馆仓库,成了我们临时的“家”和“创业基地”。
仓库不大,弥漫着咖啡豆和尘埃混合的独特气味。原本堆积杂物的角落被清空,硬生生塞进了一张陈姐淘汰下来的行军床、一张摇晃的旧木桌和两把椅子。唯一的“窗户”是墙顶一扇布满灰尘的气窗,白天透进几缕吝啬的光线,晚上则靠一盏瓦数不高的节能灯泡照明。
这就是祁清澜,曾经的祁氏继承人、校园女王,如今蜗居的地方。
“不错,冬暖夏凉,还有咖啡香。”祁清澜脱下那件己经不再笔挺的西装外套,随手搭在椅背上,卷起酒红色丝质衬衫的袖子,露出白皙却线条流畅的小臂。她环顾西周,眼神里没有落魄,反而带着一种跃跃欲试的兴奋,像即将开始一场刺激的冒险。“开工!”
“开工”的第一步,是改造。
祁清澜负责体力活。她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把锤子,叮叮当当地在墙上敲钉子,试图固定一块充当“工作板”的旧白板。动作生涩却充满干劲,细密的汗珠从她额角渗出,沾湿了几缕碎发。我负责整理,把散落的咖啡豆麻袋码放整齐,清空地面。
“小心手!”我看到她差点砸到手指,心提到了嗓子眼。
“小意思。”她甩甩手,毫不在意,甚至回头对我咧嘴一笑,脸颊上被祁正峰打过的红痕己经淡去,却留下了一道细微的划伤,是扯掉荆棘王冠胸针时留下的。这道伤痕非但没有折损她的光彩,反而增添了几分野性的生命力,像荆棘丛中倔强生长的玫瑰。
行军床太窄,我们默契地遵循了“一人一半,不许越界”的约定。只是仓库的夜晚格外寒冷,薄薄的毯子根本抵挡不住深秋的寒气。第一晚,我被冻醒,发现祁清澜蜷缩着,即使在睡梦中,身体也微微发抖。
我犹豫片刻,轻轻靠过去,将她冰冷的身体小心地圈进怀里,用体温为她取暖。她的身体先是僵硬了一下,随即像找到了热源的小猫,无意识地往我怀里钻了钻,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叹。黑暗中,我听着她渐渐平稳的呼吸,感受着怀里真实的温度和重量,一种从未有过的踏实感油然而生。一无所有又如何?至少我们还有彼此。
白天,咖啡馆营业时,我是吧台后忙碌的咖啡师俞辰。祁清澜则化身“万能助理”——帮陈姐盘点库存、清洗杯具、甚至笨拙地学着操作收银机。曾经的祁主席,如今穿着陈姐给她的旧围裙,挽起袖子,露出被水泡得发红的手腕,认真地擦拭着每一个咖啡杯。偶尔有熟客认出她,眼神复杂,或同情或鄙夷,她都视若无睹,脊背挺得笔首。
“清澜,休息会儿,喝杯热的。”我趁陈姐不注意,把一杯刚冲好的热可可塞给她。
她接过杯子,指尖冰凉。我们躲在堆满麻袋的角落,分享着这短暂的温暖时刻。她小口喝着可可,目光扫过仓库里简陋的一切,最后落在我脸上,眼神亮晶晶的:“俞辰,我们的咖啡店,就叫‘微光’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