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无声地前进,只有靴子踩在积水里的轻微声响。每隔几百米,陆琛就会停下检查岔路口,在地图上做标记。
云语注意到他的地图异常精细,连最微小的管道分支都有标注。
“你自己绘制的?”她小声问。
陆琛点头:“排水系统是城市的血管,了解它才能活下来。”
一声轻微的咔嗒声从前方传来,所有人瞬间静止。陆琛举起拳头示意停止,慢慢蹲下身。手电筒的光束照向前方拐角,一道黑影迅速缩回黑暗中。
“侦察者。”陆琛的嘴唇几乎没动,声音低得只有最近的云语能听见,“小型夜魔变种,视力退化但听觉敏锐,通常是群体的前锋。”
云语握紧短刀:“那看来必须一击毙命,否则它会召唤更多同类。”
陆琛赞赏的点头,随后他从靴筒抽出一把细长的匕首,做了个包抄的手势。云语会意,悄悄挪向另一侧。拐角处,一个不到一米高的瘦小夜魔正贴在墙上,蝙蝠般的耳朵不停颤动。与普通夜魔不同,它全身漆黑,眼睛退化成两个白点,但嘴巴异常大,几乎占据半张脸。
云语和陆琛同时出手。她的短刀精准刺入侦察者后颈的黑甲缝隙中,陆琛的匕首则贯穿了它的太阳穴。怪物抽搐了几下就没了动静,黑血顺着墙壁流下。
“配合的不错。”陆琛拔出匕首,在怪物皮毛上擦干净。
继续前进了约半小时,排水沟逐渐变宽,天花板也升高了不少。墙壁上开始出现奇怪的符号——用某种荧光涂料画的箭头和警告标志,但都不是现代文字。
“这是什么语言?”云语指着其中一个形如螺旋的符号。
赵无炎突然快步上前,眼中闪过震惊:“古守门人语!意思是'门的方向'。”
陆琛猛地转头:“你能读懂这些?”
“这是我们的祖先使用的文字。”赵无炎抚摸着符号,手指微微发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齐苏灵凑近检查:“看起来是新画的,时间应该不超过一个月。”
一股寒意顺着云语的脊背爬上来。
如果这个世界也有守门人,他们与永日教是什么关系?与夜魔又有什么联系?
“赵叔,上面有写‘门’的具置吗?”
赵无炎细细的阅读了两遍,摇摇头,“没有,只说‘门’在东边,也就是我们现在行进的方向,但具体在什么位置,没有标注。”他也不气馁,起码他们现在的方向是对的。
“前面有东西。”步娜在队伍末尾低声警告,她听到了动静。
手电筒照向前方,排水沟尽头是一扇金属门,上面密密麻麻刻满了与墙上相似的符号。更令人不安的是,门前堆着十几具骸骨,有人类的,也有夜魔的,全都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拥抱姿态,仿佛在死前经历了极度的痛苦与狂喜。
“不要碰任何东西!”赵无炎厉声警告,“这是献祭场所,永日教的仪式地点。”
陆琛的手己经按在了门上:“锁死了,但有近期开启的痕迹。”
云语手心的源石印记突然开始发烫,金属片也在口袋里震动起来。她刚想警告其他人,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从头顶传来——排水沟的检修口被掀开了!
“有埋伏!”陆琛大喊,同时举枪射击。
五六只夜魔从天而降,其中两只被子弹击中,但其余的迅速散开。这些怪物比之前遇到的更加敏捷,动作几乎像猿猴一样流畅。最可怕的是,它们身上穿着简陋的护甲,手中拿着粗糙但锋利的金属武器。
“它们会使用工具!”步娜惊呼,一枪打爆了一只夜魔的头。
战斗瞬间爆发。赵无炎的长剑爆发出紫焰,将两只夜魔烧成焦炭。齐苏灵则双手挥舞着紫色光鞭,挡住另一侧的进攻。云语背靠墙壁,用短刀防御,但失去异能的她在近战中明显吃力。其他猎人自动组合,共同对付一只。
此时,一只穿着护甲的夜魔突破防线,骨刃首取云语咽喉。千钧一发之际,陆琛从侧面撞开它,霰弹枪抵在怪物胸口开火。夜魔被轰飞出去,但立刻又爬了起来,护甲上只留下一个凹痕。
“护甲太厚!”陆琛换弹的空档喊道,“瞄准关节和头部!”
云语看准机会,将短刀掷出,精准地刺入那只夜魔的眼窝。它发出凄厉的惨叫,踉跄几步后倒地抽搐。
更多的夜魔从检修口涌入,数量远超预期。更糟的是,它们明显有战术配合,一部分牵制赵无炎和齐苏灵,其余的集中攻击云语和陆琛小队。
“必须撤退!”赵无炎大喊,“苏灵,开路!”
年轻守门人双手合十,然后猛地拉开,一道紫色火墙在夜魔群中爆发。趁着混乱,步娜拽着云语向后撤去:“这边!这有个侧通道!”
队伍被迫分散。赵无炎和齐苏灵被隔在火墙另一侧,只能向金属门方向突围。云语、陆琛和步娜则钻入一条狭窄的侧通道,几只夜魔紧追不舍。
“前面右转!”陆琛指挥道,“那里通往旧医院地下室!”
三人狂奔过曲折的管道,身后的咔嗒声越来越近。云语的肋骨又开始剧痛,每一次呼吸都像有火在胸腔燃烧。转过最后一个弯,前方出现一道铁梯,通向地面的检修井。
步娜第一个爬上去,用力顶开井盖。陆琛示意云语跟上,自己转身对着通道连开数枪,暂时阻挡追兵。
阳光刺得云语睁不开眼。她爬出井口,发现自己站在一座废弃医院的院子里。破碎的窗户像无数空洞的眼睛,冷冷地注视着闯入者。陆琛很快也爬了出来,迅速将井盖复位并用铁棍卡死。
“暂时安全,但它们很快会找到其他出口。”他喘着气说,“我们得进入主楼,占据有利位置等待天黑。”
“赵叔和齐苏灵呢?”云语焦急地望向西周。
“他们有能力自保。”陆琛检查着弹药,“现在还是担心担心我们自己吧。”
步娜己经侦查完周围:“奇怪,这里也太安静了...…医院通常是夜魔喜爱的巢穴。”
确实,整个医院区域死寂得可怕,没有夜魔休眠的身影,甚至连常见的变异老鼠和昆虫都不见踪影,这种异常的宁静比任何威胁都令人不安。
三人谨慎地进入主楼。走廊里散落着锈蚀的医疗推车和发黄的病历,墙壁上满是干涸的血迹。在陆琛的带路下,她们来到了二楼的一个手术室,这里视野开阔,而且有两个出口,适合防守。
“大家轮流休息。”陆琛开始分配任务,“步娜第一班岗,云语处理伤口,我去找药品和食物。”
步娜点头,“好的老大,你注意安全。”
云语靠在手术台上,终于有机会检查伤势。肋骨的伤口又渗血了,衣服黏在皮肤上,撕开时疼得她首冒冷汗。步娜从柜子里找出了一个简易医疗包,幸运的是里面有基本的消毒水和绷带。
“你运气不错。”步娜看着她的伤口,“要是再深半厘米就会伤到肺了。”
云语苦笑:“我一首很'幸运'。”从重生到穿越,确实“幸运”得过分了。
步娜看她的表情,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说:“陆老大很看重你,他从不为陌生人冒险。”
“因为他想知道其他世界的情报。”云语小心地包扎伤口。
“不全是。”步娜望向窗外,“他手臂上的纹身……你见过了吗?”
云语摇头。
步娜压低声音:“和你们那些符号很像。一年前他独自从城市中心回来后就变了,突然懂得很多夜魔的弱点,还总在梦中说些奇怪的语言。”
这个信息让云语心跳加速。难道陆琛也是穿越者?或者是被“门”影响过的本地人?
没等她追问,陆琛就回来了,她和步娜对视一眼,不再说这个话题。
陆琛手里拿着几瓶生理盐水和过期但还能吃的能量棒:“好消息是药房没被洗劫一空,坏消息是整个医院像被特意清理过,没有一具尸体,连骨骼都没有。”
三人沉默地分享食物,各自思考着这个异常现象的意味。云语手心的源石印记又开始隐隐发热,金属片在口袋里微微震动,仿佛在预警什么。
日落前一小时,异常终于出现了。
步娜最先发现:“有东西在接近……不是从地面,是从楼顶!”
三人立刻进入战斗状态。陆琛熄灭了所有光源,三人隐藏在手术室的阴影中。咔嗒声从天花板传来,由远及近,最后停在正上方。接着是液体滴落的声音——但不是水,而是某种粘稠的、泛着淡淡荧光的紫色液体。
“那不是普通夜魔。”陆琛的声音紧绷到极点。
天花板突然被暴力掀开,一个雪白的身影轻盈地落下,正好站在一束月光中。
云语屏住呼吸,这个形象!
——它就是传说中的“白霜”!
它比普通夜魔纤细,约两米高,全身覆盖着珍珠白的甲壳,在月光下几乎透明。头部确实有王冠状的骨刺,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它胸前的紫色器官——那不是简单的发光体,而是一个复杂的、脉动的结构,形状与云语的源石印记惊人地相似。
白霜没有立即攻击,而是像人类一样环顾西周,触须轻轻颤动。它手中拿着一根骨杖,顶端镶嵌着一块紫色晶体——云语立刻认出那是源石碎片,但比她见过的任何一块都要大。
当白霜转向手术室角落时,云语感到一阵剧痛从手心传来——源石印记突然变得滚烫,紫光不受控制地从她紧握的拳头下渗出!
白霜立刻察觉,发出一声高亢的鸣叫,不似普通夜魔的嘶吼,反而像某种鸟类的啼鸣。它举起骨杖,紫色晶体光芒大盛。
“跑!”陆琛突然一把推开云语,同时开枪射击。
子弹击中白霜的胸口,但被一层突然出现的紫色屏障弹开。步娜投出的燃烧瓶也在半空中被无形力量拦截,火焰诡异地悬浮着。
白霜似乎被激怒了,骨杖一挥,三道紫色光刃疾射而出。陆琛勉强躲开,但步娜被擦中肩膀,立刻倒地抽搐,伤口处泛起不祥的紫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