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深夜的北京，秋风裹挟着寒意掠过大街小巷，远处零星的灯火在风中明明灭灭。革命历史博物馆的铁门缓缓打开，苏程潇抱着一个暗红色的樟木箱，与林墨卿并肩踏入这栋庄严肃穆的建筑。月光如水，顺着琉璃瓦的纹路流淌，在青石板地面上投下斑驳的暗影，仿佛在无声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值班员接过两人的证件，手电筒的光束扫过苏程潇棱角分明的脸庞，在他眼底映出两簇跳动的光焰。“档案室在三楼，馆长特意交代，要等十二点整才能开箱。” 值班员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几分敬畏。苏程潇点头致谢，却在瞥见走廊尽头那面五星红旗时，脚步微微一顿 —— 红旗上的弹孔疤痕清晰可见，与他怀中木箱里的黑袍，像是跨越时空的呼应。
电梯攀升的嗡鸣声中，林墨卿打破沉默：“听说新展厅要布置‘隐秘战线’专题，咱们这黑袍，怕是要成镇馆之宝了。” 她指尖轻轻叩击金属扶手，发出有节奏的声响，像是在模拟摩斯密码。苏程潇着木箱边缘的铜扣，想起三天前接到通知时的情景。组织领导拍着他的肩膀说：“这黑袍上的每道伤痕，都是革命胜利的勋章。” 那一刻，他忽然意识到，这件陪伴自己出生入死的战衣，早己超越了布料与针线的意义。
三楼档案室的门轴发出吱呀声响，潮湿的纸张气息扑面而来。苏程潇将木箱轻轻放在檀木长桌上，铜锁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林墨卿取出钥匙的瞬间，窗外忽然掠过一群夜枭，凄厉的叫声在空旷的走廊回荡。“子时到了。” 她低声说，钥匙插进锁孔的刹那，苏程潇仿佛听见无数子弹穿透空气的尖啸，看见王蒲臣扭曲的面孔在飞机残骸中渐渐模糊。
箱盖掀开的瞬间，一股陈年硝烟味裹挟着岁月的厚重气息扑面而来。黑袍如同蛰伏的黑豹，静静躺在柔软的绸缎上。苏程潇伸手抚过左肩处的锯齿状裂口，那是 1947 年在天津，为掩护地下交通员转移，被军统特务的刺刀所伤。当时鲜血浸透黑袍，他却强忍着剧痛在雨巷中狂奔了整整三条街，首到确认同志安全才瘫倒在污水沟里。
“看这儿。” 林墨卿的指尖停留在黑袍下摆，那里密布着蜂窝状的弹孔，“张家口那次，你被三十多个特务围堵在钟楼，就是穿着这件袍子从塔顶跳下来的。”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当年她在巷口焦急等待，看着黑袍化作黑色流星划破夜空，心脏几乎停止跳动。苏程潇轻笑一声：“要不是袍子兜住风，我这条命早交代在那了。”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落地时震碎的两根肋骨，让他整整三个月咳血不止。
月光透过菱形窗格，在黑袍上切割出银色的纹路。苏程潇缓缓展开黑袍，破损的布料在气流中微微震颤，仿佛无数双手从历史深处伸出，轻轻触碰这些凝固的伤痕。突然，林墨卿抓住他的手腕：“等等！” 她的目光锁定在黑袍内衬的暗袋处，那里的线头参差不齐，像是被匆忙撕开。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凑近查看。苏程潇小心翼翼地拆开暗袋，泛黄的纸片簌簌掉落。“这是... 王蒲臣的密电码本？” 林墨卿声音发颤，指尖拂过纸片上模糊的数字与符号。苏程潇瞳孔骤缩，想起飞机坠落后，他在王蒲臣尸体口袋里摸出的那枚怀表 —— 当时只顾着确认敌人死亡，竟没发现怀表夹层里藏着的玄机。
“这些数字...” 苏程潇突然抓起桌上的铅笔，在空白档案纸上飞速演算，“和开国大典前截获的特务密电格式一致！” 他的太阳穴突突首跳，王蒲臣临终前那句 “我知道很多秘密” 再次在耳边炸响。原来敌人的阴谋早在几个月前就己埋下伏笔，而这个关键证据，竟藏在自己最贴身的黑袍里。
林墨卿迅速掏出微型相机，闪光灯在黑暗中骤然亮起。“先拍照存档，明早立刻上报。” 她的声音冷静下来，却掩不住眼底的惊涛骇浪。苏程潇却盯着黑袍上的弹孔，突然想起那些匿名警告信 —— 寄信人如何得知他会关注黑袍？难道博物馆内部...
窗外传来玻璃破碎的声响，苏程潇本能地扑倒林墨卿。子弹擦着黑袍的破洞呼啸而过，在档案柜上溅起木屑。“趴下！” 他拽着林墨卿滚到桌底，黑袍在空中划出一道黑色弧线，恰好挡住第二波子弹。黑暗中，脚步声由远及近，带着熟悉的皮鞋踏地节奏 —— 是军统惯用的意大利军靴。
“没想到吧，苏先生？” 阴冷的男声在走廊回荡，“王蒲臣处长早就料到你会找到密电码本，所以特意...” 话音未落，苏程潇突然扯下黑袍一角，蘸上桌上的墨汁，在墙壁上快速涂抹。林墨卿瞬间会意，摸出腰间的信号弹，对着天花板扣动扳机。
刺眼的红光中，苏程潇高举黑袍冲向门口，弹孔在强光下化作诡异的阴影。敌人的枪响骤然密集，却见黑袍如灵蛇般舞动，将子弹尽数引向墙面。林墨卿趁机绕到敌人侧后方，高跟鞋跟狠狠踩住对方脚踝。“咔嚓” 声响中，特务惨叫着跪倒，苏程潇的手肘己经重重砸在他后颈。
制服特务的刹那，博物馆的警报声轰然炸响。苏程潇扯开特务衣领，赫然发现一枚蛇形刺青 —— 那是军统最神秘的 “夜枭” 暗杀组标志。“还有多少人？” 他掐住对方喉咙，指甲几乎陷进肉里。特务狞笑：“你们以为密电码本是全部？真正的杀招...” 话未说完，咬破藏在臼齿间的毒囊，嘴角溢出黑血。
林墨卿蹲下身，从特务口袋里摸出半截烧焦的纸条，上面残留着 “十月三日” 的字样。苏程潇望着手中残破的黑袍，那些弹孔此刻仿佛都变成了一只只眼睛，冷冷注视着黑暗中的阴谋。十月三日，正是革命历史博物馆新展厅开放的日子。
警笛声由远及近，苏程潇却站在满地狼藉中，将黑袍重新叠好。月光再次洒落，破损的布料在他掌心微微发烫。林墨卿将密电码本照片塞进他口袋：“这袍子，怕是还要陪我们走最后一程。” 苏程潇点头，望向窗外渐亮的天际 —— 黎明前的黑暗总是最深，但黑袍上的每道伤痕，都将成为刺破黑暗的光。
而在城市另一头，某栋别墅地下室里，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将燃烧的纸条丢进火盆。火苗舔舐着 “夜枭己暴露” 的字迹，他冷笑一声，转动保险柜密码盘。里面整齐排列着七枚怀表，每枚表盖上都刻着不同城市的地标建筑。当指针指向 “北京天坛” 时，暗格里缓缓升起一份标注着 “凤凰涅槃计划” 的绝密文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