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堆中,顾修武在一具看似小头目的身上,摸索了片刻。
他站起身,手中多了一张羊皮地图。
地图上,绘制着复杂的线条和符号,像鬼画符。
“是前朝宫闱秘码。”
一道虚弱却清冷的声音,从马车内传来。
柳月茹被人扶着,走了出来。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但那双眼睛,却比在场任何人的刀锋都要锐利。
她的目光扫过地图。
“七,三,一,九。”
她只报出西个数字,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顾修文的指尖在轮椅扶手上轻轻敲击,片刻,他眼中精光一闪。
“大哥,东南三十步,岩壁,第三块凸石。”
顾修明依言上前,掌心贴上那块岩石,内力吐纳。
“轰隆——”
伴随着巨响,一整面石壁向内凹陷,露出一个巨大的天然溶洞。
一股潮湿、带着铁锈与泥土腥气的风,从洞内扑面而来。
众人走入其中,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这里,没有金银财宝,没有兵器粮草。
洞顶,垂下无数巨大的钟乳石,形状扭曲,宛如神魔的骨指。
而地面,则布满了一张血红色的蛛网。
那不是网,是晶石,是跳动着的,仿佛拥有生命的脉络。
每一次跳动,都与人的心跳,诡异地重合。
洞窟中央,有一间简陋的石室。
室内,摆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铜炉和琉璃器皿。
一张石桌上,静静地放着一个巴掌大的水晶瓶。
瓶内,是鲜红如血的液体,在长明灯下,妖异地旋转着。
瓶身贴着一张泛黄的标签,上书三个小字。
“缠丝结”。
这就是解药。
顾凛川的呼吸,第一次乱了。
他压下心中翻涌的一切,快步上前,伸出手,朝着那个水晶瓶抓去。
只要拿到它,月茹就有救了。
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冰冷的水晶瓶身。
【爹!住手!不要碰那个东西!】
【那不是解药!那是引子!是钩子!】
一道尖锐的,几乎要哭出来的内心狂吼,在顾凛川脑中轰然炸开。
顾知意急得快要从襁褓里蹦起来。
【这玩意儿会跟我娘体内的“七日缠”融合成“同命蛊”!到时候,我娘就成了天机阁控制龙脉的人形开关了啊!】
顾凛川的手,停在了半空。
指尖,距离那瓶身,只有一寸。
他身后的顾修文,瞳孔猛地一缩,目光瞬间锁定在石桌角落里,一本摊开的手札上。
他迅速翻了几页,脸色煞白。
“父亲,知意说的是真的。”
他的声音,艰涩无比。
“这上面记载的……是‘血脉嫁接之法’。”
那本用前朝文字写就的手札上,赫然记载着一个颠覆所有人认知的,疯狂的计划。
天机阁,并非要复辟前朝。
他们是要利用断龙山的地脉为熔炉,将前朝皇室的血脉,也就是柳月茹,与大晏的龙脉,强行嫁接在一起。
一旦成功,柳月茹将不再是她自己。
她会成为这条龙脉的“器灵”,一个活着的,可以控的钥匙。
而天机阁,便能通过控制她,来控制整个大晏的国运。
风调雨顺,天灾人祸,皆在他们一念之间。
萧氏皇族,将永远成为他们掌中的傀儡。
一首跟在队伍最后,如同囚徒的皇帝萧承泽,也听到了这一切。
他终于明白,那份“藏宝图”为何会如此轻易地落到他手中。
他不是棋手。
他甚至连棋子都算不上。
他只是祭坛上,另一件用来稳固龙脉,等待被宰杀的祭品。
“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从他喉咙里挤出。
这位大晏天子,彻底崩溃,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天机阁要的,不是颠覆一个皇朝。
他们要成为驾驭所有皇朝的,主宰。
就在这一刻。
整个洞窟的几十盏长明灯,灯芯猛地一跳,火光瞬间大亮,将洞内每一个角落,都照得恍如白昼。
一道苍老而平静的声音,从他们来时的洞口处,缓缓传来。
那声音,不带任何情绪,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顾相能识破此局,老夫佩服。”
“不过,现在才发现,是不是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