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还未散尽,沈清禾在医院苏醒时,鼻尖先萦绕着熟悉的雪松与艾草混合的气息。顾砚之趴在床边沉睡,皱巴巴的西装袖口露出半截绷带 —— 那是昨夜为护她被碎瓷片划伤的伤口。她指尖微动,想拂去他眉间的褶皱,却惊醒了浅眠的男人。
"醒了?" 顾砚之猛地抬头,眼底红血丝像蛛网般蔓延,却在看清她眼神的瞬间,所有疲惫化作后怕的温柔。他抓起枕边的保温杯,拧开时不小心烫到手指,却仍坚持将温水吹凉才递到她唇边:"医生说你脱水了,慢点喝。"
沈清禾含着温水,瞥见他虎口处新添的牙印 —— 那是她昏迷时疼得咬破了他的手。"还疼吗?" 她的声音沙哑,指尖轻轻碰了碰那道红痕。顾砚之突然反手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掌心贴在自己心口:"这里更疼,怕你醒不过来。"
病房外传来保镖的脚步声,顾砚之起身关门时,沈清禾看见他后腰别着的急救包 —— 里面除了纱布药膏,还整整齐齐码着她常用的银针和止痛药。记忆闪回十年前火场,他也是这样用衬衫撕成绷带,笨拙却坚定地包扎她流血的手腕。
手机震动时,顾砚之抢先拿起。屏幕上助理发来的首播剪辑里,他抱着昏迷的她冲向救护车的画面被播放,男人通红的眼眶和颤抖的下颌清晰可见。"网友说你像护崽的狼。" 沈清禾忍不住轻笑,却被他突然按在床头吻住。
这个吻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顾砚之的拇指着她后颈的膏药,声音闷在她发间:"以后不准再吓我。" 他松开时,沈清禾看见他睫毛上有水光,"当年在火场,我以为要失去你了......"
叶承钧老爷子的拐杖声打断了浓得化不开的情意。老人拄着竹杖进来,却在看见顾砚之攥着沈清禾的手时,故意咳嗽两声:"丫头,你这手啊,比我龙泉窑的青瓷还让人揪心。" 他展开带来的锦盒,里面是对缠丝龙凤对碗,"当年你父亲和顾老哥说好的嫁妆,总算能送出去了。"
顾砚之的手指猛地收紧,沈清禾感觉到他掌心的汗。老爷子走后,病房陷入尴尬的沉默。她刚想抽手,却被他握得更紧:"清禾,等这事了了,我们......" 他的话被匿名短信提示音打断。
视频里神秘人站在仿冒瓷器堆里的画面让空气骤冷。顾砚之立刻将她护在身后,拨通安保电话的同时,另一只手始终没松开她的。"别怕," 他侧头看她,眼神像极了首播时挡在她身前的模样,"还记得十七岁那年吗?你被窑厂的恶犬追,也是这样抓着我的袖子不放。"
沈清禾被他突然的回忆杀逗笑,却在看到他认真的表情时鼻尖发酸。那时的少年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为了护她被狗咬伤,却还笑着说 "我皮糙肉厚"。现在的他西装革履,却依然是那个会为她不顾一切的少年。
展览筹备期间,两人在工作室通宵达旦。顾砚之学着她的样子往釉料里加艾草,却笨手笨脚打翻了罐子。沈清禾笑着递过抹布,却被他抓住手腕:"当年你教我拉坯,说我手笨。" 他低头在她手背上印下轻吻,"现在换我照顾你。"
展览当天,沈清禾站在展台前演示缠丝工艺,左手护腕在灯光下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顾砚之就站在三步之外,西装内侧袋里装着她的备用止痛药,目光寸步不离她的手。当她完成作品转身时,两人同时伸手,他想扶她,她想握他,指尖相触的瞬间,台下爆发出善意的哄笑。
"紧张吗?" 他在她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沈清禾摇头,反手勾住他的小拇指:"有你在,不怕。" 这是十年来,她第一次在公开场合如此依赖他。顾砚之的喉结滚动,悄悄将她的手牵进自己掌心。
警方来电时,顾砚之正替她整理微乱的发丝。"我去处理,你留在这里。"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却被沈清禾拽住领带。她踮起脚尖,在他唇上印下轻吻:"十年前你护着我冲出火场,现在换我陪你。"
男人的眼睛瞬间亮了,像点燃了整片星空。他反身将她紧紧抱住,在她发顶落下郑重的吻:"好,我们一起。" 阳光透过展览馆的玻璃穹顶,照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仿佛为这段跨越十年的守望,镀上了最温暖的金边。而那些未说出口的情话,都在掌心相贴的温度里,化作了无需言说的信任与依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