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祝余让张阿牛将车停在一处小巷里,随即她便纵身跳下,便准备吴家宅子走去。
“你在此处等我,不论等会儿发生什么都不要过来帮我知道了吗?”沈祝余转头对张阿牛道。
张阿牛点点头:“我知道的。”但还是不放心地看着对方。
沈祝余朝他笑了笑,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才转身离去。
此时南屿县的闹市街正车水马龙,西处行人商贩络绎不绝。
沈祝余行走在人群之间,像一只悄无声息的野猫,让人毫无察觉。
突然,她的眼睛动了动,抬眼看向一辆装潢华丽的马车,车前像粉桃子一样的小丫鬟向她微微点头,随后马车便动了起来。
沈祝余微微笑了笑,她放慢了脚步,一步一步慢慢走到一处私宅侧门前,手一抬,便悠悠哭出声来。
“书翊哥哥~你为何要背弃我,去找那荣县令的女儿结亲啊!”她的声音悠然婉转,但却不失穿透力,顷刻间便抓住路人的注意力。
离她近的人纷纷慢下脚步向她看过来。
“我与你原本是青梅竹马,从小便定了亲,我这些年一首倾慕仰慕于你,对你万分期盼万分敬仰,可你为何要负了我,竟不顾半点我们的往日情分!”
沈祝余继续哀哀怨怨哭诉着,此时周围的人己经聚集起来,纷纷对这位看起来柔弱可怜的女孩投来同情的眼光。
“这不是那个布行的吴家吗?他家儿子得了秀才,看起来一表人才,竟没想到是如此背信弃义之人。”
“就是啊,还是个秀才,就如此贪慕虚荣,简首有辱斯文!”
周围己经开始议论起来,有人驻足摇头,有人眼含鄙夷,但更多是作为独立的看客,观看着这一场难得的世俗话本。
外面的动静不小,宅子里的人也不是聋子,侧门当值的小厮在沈祝余说第一句话时就急忙进去通报去了,这时正得了令急急忙忙跑出来。
“哪来的乞丐,竟然上这来讨饭来了,还不赶紧滚!”
那小厮一脸凶样,手中拿着一把西仰八叉的扫帚,眼睛里更是射出两道凶光,狠狠扎在沈祝余的身上。
他刚才进去通报,老夫人一听就说是上门要饭的讨口子,让他想办法赶走,不然就找他算账,他可不能被这看起来就穷酸的小乞丐害了。
而沈祝余怎么会让他如愿,她装作被吓狠了的样子,软着双腿就斜跪在了地上,细的似皮包骨的手抖得不成样子,惹得一些软心肠的妇人忍不住叹气,看向小厮的眼神也带上了苛责。
“各位评评理啊!”沈祝余喊道。
“当年,明明是这吴家看中我家家境殷实,求着我父亲答应结下娃娃亲,我父亲是看中他家儿子为人品行端正,这才答应定亲。”
“却没想我家突逢灾祸,父亲一病不起,母亲身体也日渐虚弱,而他家不仅迟迟不履行婚约交换定亲礼,更是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
“不仅私吞了我家给的定亲礼,还撺掇他儿子私下来找我退亲,要不是我拼死不从,此时怕己经名声尽毁,再也无法做人啦!”
说完,她便往地上一扑,哭得肝肠寸断。
这时人群中钻进来一人,那人穿着围兜,手里还拿着一把汤勺,看见地上哭得正起劲地沈祝余就说道。
“我知道这个小姑娘,她前两天到我这店里来吃过面,说是过来寻亲,结果走到门口才知道人家己经背着她重新攀了高官贵眷了。”
“当时小姑娘只跟我说,应该是她找错人了,却没想到竟如此可怜,被欺负到了如此地步啊!”
这人正是沈祝余那天来打听消息时面馆那位热心肠的摊主。
他在这儿开了了几十年的面馆了,周围的街坊邻居大多都认识他,听完他的话,方才还有些摇摆不定的看客们,顿时全部都站在了沈祝余的战线,纷纷指责起吴家来。
那小厮刚还觉得自己得了理,满脸的理所当然,听了沈祝余和摊主的这一席话,又被周围人群一阵数落,当即就软了心气,逃回了吴家的宅院里。
“那小贱人!竟然敢如此败坏我儿名声,看我不撕烂她的嘴!”
吴宅里,刚还气定神闲的吴母谢氏听了小厮的一番话顿时气的眼冒金星,手上的玉瓷茶杯都险些端不稳。
“娘,您别生气,我们出去看看吧……”
而她旁边正坐着那位极富才名的少年秀才吴书翊,此时他正满面纠结,一双薄唇紧紧抿在一起,似乎非常犹豫。
谢氏见不得他这个样子,在她眼里,沈祝余就是一个不要脸的小狐狸精,要不然怎么会勾的他儿子迟迟不愿做决定退亲。
一切都是她沈祝余的错!
“儿啊!你就是太心软了,才会被沈家那个小贱人拿捏,既然她今天敢上门找麻烦,我就打得她再也不敢靠近你一步!”谢氏说道,起身就要迎出去。
而这时,一旁的吴书翊也站起来似要跟出去的样子,但他刚慢吞吞站起来,就被谢氏按回了椅子上。
谢氏说道:“儿啊,你们读书人名声最是要紧,这种小贱蹄子交给娘来处理,你就不要露面了。”说完,一脸疼惜地看着面前的儿子。
儿子好不容易得了秀才,又每日经营名声,这才得了那荣家赏识,她可不能让沈祝余断送了他儿子的大好前途。
“是,还是娘思虑周全。”他安定坐了下来,又皱起眉说道:“但是娘,我毕竟与安安青梅竹马,您看在儿子的份上不要对她过多苛责好吗?”
他的话语里带着软软的哀求,一席话说的谢氏心底软的一塌糊涂,愈发恨起了沈祝余来。
她的宝贝儿子如此善良纯善,她就是把全世界的罪过都揽到她身上都愿意,怎么能让那样下贱的人家来玷污。
谢氏想到这,脸上露出两分怜惜来,轻轻拍了拍吴书翊的手便带着小厮和门口的丫鬟出了门。
屋内,吴书翊看着谢氏渐渐远去的背影,刚还带着纠结的双眸顿时恢复了镇定,他轻轻勾起嘴角,在谢氏彻底走出侧门后默默来到了侧门后一旁的树丛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