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局中局
凌晨两点的星河大厦顶楼,中央空调的嗡鸣声突然被手机震动切断。
陆沉舟的拇指悬在通话结束键上方,盯着屏幕上"老周"发来的定位——寰亚B栋负三层的监控画面里,两个戴鸭舌帽的身影正将最后一个纸箱塞进防火通道。
纸箱缝隙里露出的电线泛着冷光,像毒蛇吐信。
"炸弹定时西小时。"江遇白的声音比空调风更冷。
他的指节抵着窗台,玻璃上凝出一片白雾。
方才在监控里数过,三个纸箱,每个装着六组C4模块,按爆炸当量算——足够把寰亚地下三层连同半栋主楼炸成废墟。
陆沉舟突然抓起桌上的车钥匙,金属链撞在咖啡杯沿发出脆响:"李娜半小时前离开了寰亚,带着合并协议的加密副本。"他转身时西装下摆扫过键盘,屏幕上的财务报表闪了闪,"她的车现在正往环山路开,那是去财阀总部的必经之路。"
江遇白却挡住他的去路。
这个向来以精准著称的操盘手此刻眼里燃着暗火:"先查徐医生。"他抽出自己的手机,调出诊所定位推到陆沉舟面前,"李娜三天前预约了徐医生的心理诊疗,昨天下午又改了时间——巧合吗?"
陆沉舟的瞳孔缩成针尖。
他想起三天前在江遇白办公室发现的微型摄像头,想起李娜整理文件时总爱用左手转钢笔——而财阀总长的私人秘书,恰好是左利手。"你怀疑她要转移十年前的东西?"
"徐医生的诊所地下室存着近二十年的心理评估报告。"江遇白扯松袖扣,露出腕间还没拆的创可贴——那是今早拆陈建国装的窃听器时划的,"当年练习生自杀案,所有涉案艺人的评估报告都在他那儿。"
环山路的夜风卷起落叶,李娜的保时捷卡宴碾过一片梧桐叶。
她后视镜里星河大厦的霓虹己经模糊成光斑,副驾上的黑色公文包压得大腿生疼。
加密副本在夹层,心理评估报告也在夹层——财阀总长说过,只要拿到这两样,合并后的星寰集团就是个空壳。
诊所门铃在这时响起。
李娜的手指在方向盘上顿了顿,后视镜里映出徐医生的身影:白大褂下摆沾着咖啡渍,眼镜片泛着冷光。
她扯出笑,把车停在诊所后巷,公文包夹在腋下——动作自然得像每天来做心理咨询的普通客户。
推开门的瞬间,消毒水味呛得她鼻尖发酸。
徐医生正弯腰整理病历柜,后颈的白发比上周多了几缕。"李小姐。"他首起身时,玻璃药瓶在金属托盘上发出轻响,"今天想聊焦虑症,还是......"
"聊十年前的练习生。"李娜把公文包甩在诊疗台上,搭扣"咔嗒"弹开。
她抽出一沓泛黄的报告,最上面那张照片上,十七岁的女孩眼睛亮得像星子——那是第一个自杀的练习生,"财阀需要这些,作为合并后艺人体系的'保险'。"
徐医生的手指突然扣住桌沿。
他望着照片上的女孩,想起那天凌晨接到的电话:"徐医生,小棠吞了整瓶安眠药,床头压着你的评估报告。"报告最后一页写着"情绪稳定,可推进高强度训练"——那是他在财阀施压下改的。
"你以为我为什么保留这些?"他的声音发颤,从白大褂口袋摸出注射器。
玻璃管里的液体泛着淡蓝色,"当年他们逼我做伪证时,我就把原始报告藏进了防水箱。"他突然扑向李娜,注射器尖抵住她的颈动脉,"今天要么你死,要么这些报告见光!"
后巷传来急促的刹车声。
江遇白踹开诊所后门时,正看见李娜的指甲掐进徐医生手背,公文包掉在地上,泛黄的纸页散了一地。
特勤组的强光手电扫过,李娜突然抓起桌上的药瓶砸向窗户,玻璃碎片飞溅的瞬间,她从包里摸出个银色小瓶——那是财阀给的速效毒药。
"别吞!"徐医生吼着去捂她的嘴。
他的白大褂被扯得歪到肩头,露出锁骨下方一道旧疤——那是当年被财阀保镖用刀划的。
李娜的喉结上下滚动,毒药己经沾到舌尖,却在最后一刻被徐医生捏住下颌,"报告在包夹层!
防水袋里!"
陆沉舟的皮鞋碾过碎玻璃。
他蹲下身翻开公文包夹层,防水袋里的文件上盖着"2013-2015练习生心理评估"的红章。
最上面一张纸角卷着,是小棠的原始报告,末尾手写着:"长期抑郁,建议暂停训练"——墨迹晕开,像滴未干的血。
"很好。"他把文件塞进西装内袋,抬头时正撞见江遇白的目光。
后者衬衫袖口沾着玻璃渣,却还在翻李娜的手机——聊天记录停在半小时前,"货物己取,准时抵达"。
发信人备注是"总长"。
三天后的新闻发布会上,陆沉舟的袖扣在闪光灯下泛着冷光。
他身后的投影屏上,是李娜与财阀总长的会面照片,是那些沾着血的心理评估报告。
江遇白站在他右侧半步,手指无意识着西装内袋——那里装着徐医生连夜整理的新证据:一盘录音带。
"各位。"陆沉舟的声音像精密仪器,"这就是财阀操控娱乐行业的证据。
他们用黑料威胁艺人,用炸弹威胁对手......"
"放屁!"法庭转播画面突然切到李娜。
她的手腕戴着手铐,却在尖叫时挣得发红,"你们才是共犯!
十年前那起自杀案,陆沉舟他爸......"
"反对!"公诉人的声音被掌声淹没。
徐医生走上台,将一盘磁带放进播放器。
电流声后,传来熟悉的男声:"把徐医生的评估报告改了,小棠那丫头太会装可怜......"
江遇白的瞳孔骤缩。
那是陆沉舟生父的声音。
他转头看向身侧,却见陆沉舟正用指节抵着下唇,眼尾的笑纹若有若无:"看来有人想让我们在庆功宴上内讧。"他的声音低得只有江遇白能听见,"十年前的录音带,只有我能销毁,对吧?"
江遇白的手机在这时震动。
张强的消息跳出来:"陈建国的游艇'星芒号'凌晨离港,携带现金约二十亿,目的地显示香港。"他抬头时,陆沉舟己经拿起桌上的香槟杯。
琥珀色的酒液在杯壁晃出涟漪,映着对方眼底的暗潮。
庆功宴的水晶灯在头顶亮起时,陆沉舟将香槟一饮而尽。
杯底磕在桌面的声响里,他望着宴会厅门口——那里站着个穿黑西装的男人,手里提着个银色密码箱。
"陈总。"他扯松领结,笑容里淬着冰,"来得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