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镜像中的陷阱
陆沉舟的指节还沾着徐医生血液的黏腻,他将那团染血的协议残页狠狠拍在江遇白胸口。
昂贵的定制衬衫顿时洇开暗红的污渍,像朵开败的玫瑰。
"你让张强调查徐医生的行踪时,就该知道他没死。"他的声音比冰库里的手术刀更冷,瞳孔缩成针尖——刚才徐医生"复活"时浑浊的眼尾褶皱,与三个月前在澳门赌场瞥见的某个背影重叠。
那时江遇白说要查陈建国的海外账户,转头就派了张强去东南亚。
江遇白没躲。
镜片后的目光像被砂纸打磨过的玻璃,他伸手扯开西装前襟,银质袖扣撞在展柜残骸上发出脆响。
贴身密袋里露出半叠泛黄的凭证,"这里面是你父亲转移资产的原始凭证——但你没发现吗?"他的喉结滚动,"陈建国的游艇抛锚坐标,是十年前你我第一次对赌的地点。"
十年前?
陆沉舟的太阳穴突突跳起来。
那年他刚接手星河娱乐第一笔并购案,在三亚湾的游艇上和江遇白签对赌协议,赌约是"谁先捧红练习生林小棠"。
后来林小棠在后台吞药自杀,监控录像不翼而飞,两人都默契地绝口不提。
通风管道突然传来金属摩擦声。
陆沉舟本能地拽住江遇白往旁一扑,李娜的高跟鞋己经碾过碎玻璃。
她穿着酒红色套装,发梢还滴着通风管的锈水,手里的注射器在应急灯下泛着冷光:"两位要不要玩个游戏?"她涂着暗红甲油的拇指压在推杆上,"这管药,是让徐医生'复活'的神经兴奋剂,还是让你们永远'沉睡'的毒药?"
江遇白的后背抵着展柜残骸,碎玻璃扎进衬衫。
他盯着李娜耳后若隐若现的青紫色——那是长期注射药物才会有的血管淤痕。
三个月前她主动请缨去瑞士查账,回来时说"没找到陆廷远的账户",现在看来,全是假话。
"叮——"李娜按下手机,墙上的大屏幕突然亮起。
陈建国的脸出现在画面里,身后站着金发碧眼的外资代表,"星寰的艺人证券化数据,己同步到开曼群岛的暗网交易所。"他笑得像只叼着老鼠的猫,"江总设计的'未来收益拆分'模式,现在属于华尔街了。"
陆沉舟的指甲掐进掌心。
艺人证券化是江遇白花两年时间搭建的金融模型,上个月刚通过证监会备案,能让星寰市值翻三倍。
如果数据泄露......
"你脸上有尸斑。"他突然开口,目光锁定李娜下颌。
那里有块指甲盖大小的青灰,在应急灯的红光里格外刺眼。
李娜的瞳孔骤缩。
陆沉舟抄起桌上冷透的咖啡泼过去。
褐色液体溅在她脸上,硅胶面具像融化的蜡般剥落,露出下面泛着青灰的皮肤——下颌处有个圆洞,边缘焦黑,正是枪伤。
和徐医生脖颈处的伤痕,分毫不差。
"他们给你打了多少支兴奋剂?"江遇白抓住她手腕的瞬间,闻到了腐肉的腥气。
李娜的脉搏快得像擂鼓,皮肤下有凸起的血管在跳动。
他用力一拧,注射器扎进她手臂。
"啊——!"李娜的指甲抠进江遇白手背,"财阀在庆功宴的香槟里......"话没说完就开始抽搐,白沫从嘴角涌出,瞳孔涣散前最后一眼,死死盯着陆沉舟。
警报声突然变调,变成刺耳的长鸣。
陆沉舟拽着江遇白冲向电梯,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刚才李娜看他的眼神,像极了徐医生"复活"时的模样。
电梯门开的瞬间,两人同时顿住。
镜面墙映出扭曲的倒影,陆沉舟的西装沾着血,江遇白的手背在渗血,而他们背后的墙上,不知何时贴了张血字海报:"欢迎来到对赌终局"。
"十年前的自杀事件,现场监控录像在哪?"江遇白突然按住电梯紧急制动键。
电梯猛地一震,灯全灭了。
黑暗中,他的声音像淬了冰,"林小棠死的那晚,我让人调走了保安,但没动监控。"
陈建国的笑声从广播里炸响,带着电流杂音:"在徐医生'尸体'的胃袋里!"
陆沉舟摸出袖扣里的匕首,转身刺向地上的"尸体"。
腐臭的液体喷在他手背上,他捏着存储卡抽出来时,指尖突然发烫——那是红光。
"纳米炸弹。"江遇白的声音从黑暗里传来,他摸到陆沉舟的手腕,触感滚烫,"陈建国在澳门赌场试过,红光代表三十秒倒计时。"
陆沉舟的呼吸突然急促。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声盖过警报,能感觉到江遇白的手指正沿着他手背移动,最终扣住他的手腕。
电梯外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
"数据中心的主控台......"江遇白的声音突然低下去,像在确认什么,又像在说服自己,"能接入纳米炸弹的自毁程序。"
陆沉舟盯着手里发红的存储卡。
三十秒,足够跑到二十楼的数据中心吗?
足够在爆炸前把它插进主控台吗?
电梯灯突然亮起。
镜面墙里,两人的倒影重叠在一起,背后的血字在红光里泛着诡异的光。
陆沉舟听见江遇白说:"走。"
他拽着人冲进安全通道时,余光瞥见李娜的"尸体"动了动——她的手指正缓缓摸向掉在地上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