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拍打着顾念公寓,靳年握着方向盘的手掌沁出薄汗。雨刮器有节奏地摆动,切割着朦胧的雨幕,却始终无法驱散他眼底的阴霾。手机屏幕在副驾驶座亮起,是顾念发来的消息:“老仓库的监控被删了,线索断了。” 短短一行字,让他胸口发闷,仿佛又看见车库里顾念母亲佝偻着背捡废品的模样。
推开公寓门,潮湿的空气裹挟着咖啡的苦涩扑面而来。顾念蜷在沙发角落,膝头摊着厚厚的账本复印件,电脑屏幕蓝光映得她脸色发青。茶几上散落着几张泛黄的报纸剪报,“靳氏集团董事长意外身亡” 的标题刺得人眼睛生疼。
“这些财务流水根本经不起推敲。” 顾念将钢笔重重拍在纸上,墨水在 “星芒设计资助款” 条目上晕开深色墨团,“每笔款项的去向都标注着‘己结清’,可我查过公司旧账,根本没有到账记录。” 她扯松凌乱的马尾,发丝间还沾着方才在老仓库调查时蹭到的蛛网。
靳年在她身边坐下,西装袖口扫过桌面,带倒了半凉的咖啡杯。褐色液体漫过账本,在 “2016 年 3 月 15 日” 的日期上蜿蜒成扭曲的纹路 —— 那正是顾念父亲公司宣布破产的前一天。“我联系了当年的老会计,” 他声音沙哑,“但对方一听我的名字就挂断了电话。”
窗外炸响一声惊雷,顾念的笔记本电脑突然黑屏。她慌乱地敲击键盘,却只换来主机的嗡鸣。“该死!” 她掀开电脑后盖,发现硬盘数据线不翼而飞。靳年蹲下身查看插座,金属外壳上还残留着灼烧的焦痕 —— 显然有人蓄意破坏。
“他们在监视我们。” 顾念的声音带着颤抖,指尖划过墙上的照片墙。七年前的毕业照里,她和靳年笑得灿烂,背后的老槐树郁郁葱葱。而如今,照片边缘己经泛黄,树影在风中摇曳,恍如隔世。靳年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喉结滚动着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只是将她冰凉的手裹进掌心。
深夜的靳氏集团档案室,两人戴着口罩和手套,手电筒的光束在积灰的文件柜间游走。顾念踮脚取下顶层的铁皮箱,锈蚀的锁扣发出刺耳的吱呀声。箱内除了几本旧账,还压着张泛黄的合影 —— 她父亲和靳父站在星芒设计的奠基碑前,笑容真诚,丝毫不知未来的命运会如此残酷。
“找到了!” 靳年突然压低声音。他抽出夹在账本里的录音带,塑料外壳布满裂痕。顾念的呼吸骤然急促,想起母亲说过父亲生前总在深夜听录音,原来秘密一首藏在这里。然而,当他们带着录音带赶到专业修复店时,店主却摇头叹息:“磁粉脱落太严重,恢复成功率不到 10%。”
日子在调查的夹缝中艰难流逝。顾念的手机开始收到匿名恐吓短信,照片附件里,她母亲在菜市场捡菜叶的画面被放大数倍;靳年的车胎连续三次被扎,后备箱里的调查资料不翼而飞。最可怕的是在一次商务晚宴上,当他试图接近父亲生前的合作伙伴时,对方突然捂着胸口倒地,救护车呼啸声中,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他。
“别查了。” 某天深夜,靳母突然造访顾念公寓。珠光宝气的贵妇倚在门框,翡翠镯子碰撞出清脆声响,却掩不住眼底的阴鸷,“你以为能翻出什么?老靳早就把证据都处理干净了。” 她从手包里掏出厚厚的信封,“这里是五千万,离开我儿子,也放过你母亲。”
顾念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当年我爸跪在你家客厅求注资,你就是这样看着他绝望的吗?” 话音未落,玄关的感应灯突然熄灭,黑暗中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当应急灯亮起时,靳母己不见踪影,满地狼藉中,顾念的设计图被撕成碎片,母亲送她的翡翠吊坠不翼而飞。
调查陷入僵局的第三周,靳年在父亲生前的书房发现了暗格。密码锁的数字键盘布满灰尘,唯有 “0315” 键被磨得发亮。暗格里藏着本皮质日记,泛黄的纸页间夹着张医院缴费单 ——2016 年 3 月,顾念母亲的化疗费用,付款人赫然写着 “靳天明”。
“所以不是没有注资,是钱进了医院账户。” 顾念颤抖着抚摸缴费单上的签名,突然想起母亲总说 “医药费是好心人资助”。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洒进来,在日记扉页的一行小字上投下光斑:“振国,对不起,我也是身不由己。”
然而,当他们带着证据准备去找警方时,却发现日记和缴费单不翼而飞。靳年的书房被翻得一片狼藉,监控录像显示,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在凌晨两点潜入。更诡异的是,顾念接到医院电话,说母亲的主治医师突然辞职,所有病历档案都被销毁。
“他们不会放过我们的。” 靳年将顾念护在身后,看着小区外闪烁的可疑车灯。林薇的红色跑车再次出现,驾驶座的女人摘下墨镜,涂着猩红指甲油的手指比出 “再见” 的手势。顾念握紧靳年的手,指甲在他手背上留下月牙形的印记,“那就让他们知道,我们也不会轻易放弃。”
深夜的天台,两人摊开重新整理的线索。被雨水打湿的纸张上,密密麻麻的笔记勾勒出模糊的真相轮廓。靳年突然将顾念抵在生锈的水箱旁,呼吸灼热:“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 他的话被顾念的吻打断,咸涩的泪水混着唇齿间的温度,在夜风中化作坚定的誓言。
远处的城市灯火通明,却照不亮他们脚下的黑暗。但此刻,他们终于不再是孤军奋战 —— 即便前方是布满荆棘的深渊,只要手牵着手,就有了对抗整个世界的勇气。而在靳家老宅的地下室,靳母盯着监控画面,将一份文件投入碎纸机。纸屑纷飞中,“靳氏集团绝密档案” 的字样渐渐消失,仿佛那些被掩埋的真相,正在黑暗中发出无声的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