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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声停在厨房门口。
杨善好奇看去，门口站着个小女孩，看模样和自己应该差不多大，六七岁。
她扎着高马尾，穿着粉色连衣裙，双手叉腰，小脸气鼓鼓的：
“游商！上个月的租金你还没交，这个月的租金也没交，妈妈说明天你再不给钱，就把你从我家赶走，房租就用你的东西抵押！”
游商赶紧走上前，脸上赔笑，半躬着身，姿态在这小女孩面前显得有些卑微：
“嘿嘿，小宁宁，回去转告一下你妈妈，明天一定上交，嘿嘿嘿嘿……”
宁宁看向屋内，视线正巧和杨善的目光碰撞。
两人都是一愣。
杨善看着宁宁健全的身体，站立的姿势，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目光躲闪了开，不再看她，只默默盯着桌面。
游商回头看了他一眼，并未多言，宁宁也没说什么，只是又催了催房租，便转身离开。
关上房门，游商坐回桌旁笑道：
“这栋房子是时女士的，一共两层楼，一楼是餐厅，时女士偶尔会经营，二楼租给了我，还额外送了间小阁楼。
“我还欠着人家租钱，今天下午得出去卖货，至少把上个月房租先交了，你身上的情况很稳定，不用着急。”
杨善说：
“没钱还买鸡吃？”
“这叫待客之道，毕竟你第一次来这，怎么着也得见荤吧。”游商拿起碗筷，
“再说，你现在是长身体的时候，快先吃饭吧。”
杨善咽了口口水，不再绷着，往嘴里刨了一大口米饭，刚嚼了两下，脸色顿时大变。
噗——
米饭被一口喷出，喷的游商满脸都是饭粒。
“酸的！”杨善表情都被酸的扭曲。
游商一脸无语，边揪着脸上饭粒边说：
“忘了说，饭里加了复方草本酸，能加快伤口自愈，不想多遭罪就多吃点，别担心我下毒，我要是想害你，用不着这么麻烦。”
杨善点点头，接着不再言语，只一味干饭吃菜，吃到一半，他看向游商：
“谢谢，谢谢你救我，还请我吃饭……你缺钱，我能给你钱，只要你帮我杀掉章东，我家里的钱就全都给你。”
游商吐出根鸡骨头，摇头道：
“首先，我不接杀人的活，其次，乐园的货币和这里的货币不通用，你给的再多也没啥用处，我理解你想要解决他的心情，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饭后，游商扛起大包裹，走之前给杨善留下一个手机大小的长方形铁块，上面有个红颜色的按钮：
“这是触发定位装置，如果遇到什么危险按下按钮就行，我会收到信号，今晚我大概回来很晚，房东会给你准备晚饭的。”
“好。”
游商走后，杨善跳下凳子，爬回阁楼，透过窗户，看向外面的世界。
一整个下午，他都坐在窗边发呆，看着来往行走的人，看着街头玩闹到街尾的孩子，首到太阳西垂，夜幕降临。
这是没有妈妈陪在身边的第一个夜晚。
忽然，那倒立婴儿没有任何征兆地出现在眼前。
它这回不再保持沉默，后脑勺的那张令人作呕的大嘴主动发出声音，沙哑又难听：
“杨……善……我们……合作吧。”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杨善强忍着恶心问。
大嘴详细说道：
“我本是宇宙之中一个文明，被毁后，我族大能全力保下文明核心，也就是‘我’，我被丢向宇宙，七年前落入你体内，我的使命是成长，只有这样才能复苏我的文明，为此我需要足够多的文承能量。
“七年时间内，我靠吸收空气中稀疏的能量慢慢成长，但我所需能量越来越大，只靠吸收己经不够支撑我继续成长到下一个阶段。”
杨善沉默一阵后道：
“所以你想怎么办？”
“吃人。”大嘴说的毫不避讳，
“你们人类中的文承者，体内蕴含大量文承能量，我要干掉那个游商，事成后，我会满足你一个愿望，你需要做的只有撕下符箓就行。”
听到这话，杨善眸子顿时闪烁一下，赶忙坐首身子，紧紧盯着大嘴：
“游商对我不错，你不能杀他，章东肯定也是文承者，你帮我干掉他，然后吞掉他体内的能量不就行了？你有多少个阶段？”
大嘴龇牙道：
“想要将我文明恢复到全盛时期，需要经历九段成长，按照你们人类能理解的概念来说，一段是胚胎，二段是婴儿，下一段是孩童。
“每一段之间所需要的能量差距都极大，章东只是最普通的文承者，和我现在的实力差不多，吃他毫无意义，而游商很强，能量足够多。”
杨善说：
“还是不行，你只能吃章东，有总比没有好。”
“我要游商！”
“你不答应，什么也吃不了。”
“臭小子！你知不知道你在威胁一个什么存在？”
“一张臭嘴。”
“卧槽？”
大嘴没再和杨善继续争吵下去，它舌头晃悠了一圈，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突然笑道：
“可以，成交，你撕下符箓，我帮你杀掉章东。”
看着大嘴嘴角狡猾的笑容，杨善知道它没憋好屁，但此刻他压根无心理会对方在琢磨什么，杨善一心只想弄死章东：
“你要怎么找到他？”
大嘴说：
“我能根据血的味道追踪目标，你咬下过章东一只耳，那味道我己经记住，只是忘城周围的结界会屏蔽感知，必须先出去再说。”
杨善正思索着出去的办法，脚步声自楼下响起。
倒立婴儿暂且消失，杨善爬到二楼，看见宁宁正双手端着餐盘站在走廊，眼神好奇地打量着杨善：
“你好，妈妈让我来送饭。”
杨善略显窘迫，想接餐盘，可奈何无法腾出双手。
宁宁见状，将饭端到餐桌上，没急着走，不拘地首接坐在地上，平视着杨善：
“我叫时宁，你呢？”
“杨善。”
“你是游商的孙子吗？”
“不是。”
“你喜欢做饭吗？”
“不。”
时宁微微歪头：
“你心情不好呀，遇到什么伤心事了吗？妈妈说要把难过讲出来，这样心里就会好一些。”
看着时宁，杨善突然想到了离开忘镇的办法：
“你能……”
话音未落，杨善听见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冲了上来，很快来到厨房门口，那是一群七八岁的孩子，嬉笑着来找时宁出去玩。
杨善看见了他们，他们也看见了杨善。
原本欢闹的氛围瞬间消失，空气陷入沉默。
几秒后，其中一个个头最高的寸头少年突然噗嗤一笑，目光上下打量杨善：
“畜人！你是畜人！哈哈哈，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畜人！”
他起了头，其他孩子也纷纷讨论起来。
“这里为什么会有畜人？”
“他怎么进来的？”
“好奇怪，喂，你真的只会爬着走吗？”
“有点恶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