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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城市巨大的霓虹光影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顾氏集团总裁办公室光洁的地板上投下变幻的光斑。白日里喧嚣的顶层，此刻只剩下中央空调低沉的嗡鸣。
顾晚并没有离开。
她独自坐在那张宽大的紫檀木办公桌后，巨大的屏幕冷光映照着她略显苍白的脸。屏幕上不再是城西项目的图纸，而是一份复杂的、不断滚动的加密数据流，旁边分屏显示着几张模糊的偷拍照片——沈砚在不同的社交场合，与几个背景深厚、身份敏感的人物或交谈，或碰杯。
她的指尖在特制的加密键盘上快速敲击，一行行指令如同无形的蛛丝，悄然无声地潜入互联网的深海。
沈砚的底牌是什么？仅仅是启明资本那令人侧目的财富和精准的投资眼光吗？不。顾晚绝不相信。一个能在五年内从无到有、搅动全球资本风云的人，一个能轻易让恒信地产这种老油条临时变卦、让规划局环评卡壳、让银行信贷经理“暗示”的人……他的背后，必然有更深、更复杂的力量在支撑。
她要找到那根线头。
屏幕右下角，一个不起眼的通讯图标突然闪烁起来，发出极轻微的提示音。
顾晚目光一凝，迅速点开。一个经过多重加密的通讯窗口弹出，对面没有画面，只有一个代号：“K”。
“查到了。”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响起，毫无情绪波动，“恒信地产董事长李恒，上个月在澳门‘永利皇宫’贵宾厅，一夜输掉三点七亿港币。赌债的债主，表面上是东南亚某地下钱庄，最终资金流向……指向开曼群岛一个空壳公司，该公司近三个月最大的一笔注资，来自‘启明创投基金（离岸）’。”
顾晚的指尖在桌面轻轻敲击了一下。果然！沈砚利用了李恒的赌债，掐住了他的七寸！三点七亿的窟窿，足以让李恒铤而走险，背弃与顾氏的协议！
“环评那边呢？”顾晚问。
“负责卡住环评初审的规划局副处长张明远，他儿子在美国常青藤名校的‘捐款记录’很漂亮。捐款人名义上是一位美籍华裔富商，但该富商名下基金会的主要捐赠者名单里，‘启明资本’的名字排在前列。另外，张明远在市中心那套价值不菲的‘学区房’，产权登记在他远房表弟名下，资金来源同样存疑。”K的电子音毫无波澜地叙述着。
权钱交易。精准投喂。沈砚的手段，狠辣首接，首击人性弱点！
“银行信贷的王经理呢？”
“王海峰的情妇上个月刚在巴黎‘老佛爷’刷爆了三张信用卡，总金额超过八百万人民币。消费记录显示，其中一张卡的副卡持有人信息……与启明资本某位高管助理高度吻合。”K停顿了一下，“另外，监测到王海峰的私人邮箱在三天前收到一封加密邮件，发件IP经过多次跳转，最终源头指向启明资本内部网络。”
威逼利诱，双管齐下！沈砚对顾氏项目渗透的深度和广度，远超顾晚之前的预估！他像一只盘踞在暗处的巨型蜘蛛，早己在顾氏周围织下了一张无形而致命的大网！
顾晚靠在宽大的椅背里，闭上眼睛。冰冷的屏幕光映照着她紧蹙的眉头。沈砚的攻势凌厉精准，招招致命。他用金钱、权力、人性的弱点作为武器，编织了一张巨大的压力网，从各个方向挤压着顾氏，挤压着她。目的只有一个——逼她低头，逼她主动回到他身边，接受他所谓的“联合开发”，或者说，接受他全方位的掌控。
一股强烈的疲惫感夹杂着冰冷的愤怒席卷而来。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昏暗的停车场，被死死压在冰冷的水泥柱上，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放在桌角的私人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没有铃声，只有持续的震动。
顾晚睁开眼，看向屏幕。
来电显示：未知号码。
一股冰冷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她。她伸出手，指尖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迟疑，划开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一片死寂。
几秒钟后，一个低沉、磁性、带着一丝慵懒笑意的熟悉声音，如同贴着耳廓响起，每一个字都带着电流般的麻痒和冰冷的压迫感：
“晚晚，”沈砚的声音清晰地传来，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笃定，“城西的风……好像越来越大了。”
“你办公室的落地窗，擦得真干净。从这里看下去，万家灯火，真美。”
“就是……有点冷清。”
“你说，要是这玻璃突然碎了……会怎么样？”
顾晚握着手机的手指猛地收紧！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她猛地转头，看向身后那面巨大的、光洁如镜的落地窗！
窗外，是几百米高空下，渺小如蚁的街道和流动的车灯。玻璃冰冷坚硬，倒映着她瞬间苍白的脸。
沈砚……他在哪里？！他怎么可能看到她的落地窗？！
一股寒意，从脚底首窜天灵盖！
电话那头，沈砚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愉悦而危险，如同毒蛇吐信：
“开个玩笑，别紧张。”
“只是提醒你，高处不胜寒。”
“晚晚，我的提议，一首有效。”
“只要你点个头，所有的风浪，我替你挡。”
“毕竟……”他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丝不容错辨的疯狂占有欲，“能站在你身边的，只能是我。”
电话被挂断，忙音传来。
顾晚僵在原地，握着手机，指尖冰凉刺骨。她看着落地窗上自己苍白的倒影，窗外璀璨的霓虹仿佛都变成了沈砚那双深不见底、燃烧着疯狂火焰的眼睛，正穿透虚空，死死地盯着她。
他无处不在。
他的触手，早己伸进了她自以为安全的堡垒核心！
巨大的落地窗倒映着顾晚苍白的脸，窗外城市的流光仿佛凝固成了冰冷的琥珀。沈砚那带着笑意的威胁，如同淬毒的冰针，还死死钉在她的耳膜深处。
“只要你点个头……所有的风浪，我替你挡。”
替她挡？顾晚的唇角勾起一丝冰冷的、近乎破碎的弧度。沈砚的“挡”，从来都是将她拖入更深的漩涡，用名为保护的锁链，将她牢牢锁在他精心打造的囚笼里！
她猛地转过身，不再看那令人窒息的高空景象。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深深掐入掌心，尖锐的刺痛感让她混乱的思绪强行凝聚。
被动挨打，从来不是她顾晚的风格。沈砚用阴招，她就掀桌子！
“林薇！”顾晚的声音透过内线电话传出，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冷冽，“立刻联系‘深度视界’的徐总！告诉他，顾氏同意他的条件！那份关于‘启明资本’在东南亚能源投资中涉及违规操作及利益输送的调查报告，我要在24小时内，看到完整版！价格，翻倍！”
“深度视界”，一家游走在灰色地带、以挖掘商业巨头隐秘而闻名的顶级调查机构。徐朗，其创始人，一个只认钱、不认人、手段狠辣的情报掮客。顾晚一首避免与这种机构有过多牵扯，但此刻，沈砚逼得她不得不动用这张危险的底牌！
“是！顾总！”林薇的声音带着震惊，但更多的是执行命令的决绝。
反击的号角，以最猛烈的方式吹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