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三海面色一沉,将酒杯往案台上重重一放:“你爹和大伯,被程怀安杀了。”
胡从文问他尸体在哪里。
胡三海答不出来:“总之肯定被程怀安杀了。”
胡从文冷冷地看着他:“没有尸体,小叔为何笃定我爹和大伯被程怀安杀害?”
“除了他还能有谁?”胡三海有些不耐烦,指着案台上的黄酒说:“再给我倒杯酒来。”
胡从文转过身,默默给他倒酒。
胡三海瞅着灵堂来了句:“你娘是自杀,晦气,后天上山,可不能进我们胡家祖坟。”
胡从文将牙咬得嘎嗞响。
他娘再怎么样,也是一针一线养着他,对他温柔至极的娘。
若不是因小叔欺辱,他娘岂会自杀。
而且他很怀疑,他爹和大伯的失踪,与小叔脱不了关系。
他垂着眼,将酒递给胡三海。
在胡三海仰头喝酒的时候,胡从文突然从麻衣下抽出腰间藏着的砍刀,一刀砍在胡三海脖子上。
灵堂瞬间血溅三尺。
胡三海瞪着眼,脖子被劈开了大半。
他的头斜斜倒着,红通通的脖子上血流如注。
李红彩抱着两个孩子惊得连连大叫。
胡大海的媳妇和在灵堂外陪夜的亲戚,听到尖叫声冲进灵堂,只看见被砍断脖子的胡三海,和满身是血的胡从文。
这都叫什么事啊!
胡大海的媳妇颤抖着把李红彩和两个孩子拉到屋外。
胡家亲戚们怕胡从文再伤人,都站在门外不敢进屋。
确认胡三海死透,再无生还可能。
胡从文将砍刀一丢,跪在亡母灵前,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为了母亲名声,他只在心里大声说:“娘,孩儿给您报仇了!”
少年被逼着长成了大人,去承担他行事的后果。
他迎着族人和同窗们惊惧诧异的目光,走到屋前说:“我去找村长自首。”
夜路漫长,沟渠中的水被月光照的清亮。
胡从文蹲在沟渠旁洗干净脸,往村长家里去。
他杀了胡三海的消息,没多久传到了每家每户。
大家都不敢相信,村里唯一的读书郎,竟然在亡母灵堂前杀了自家小叔。
此事任谁想,都有蹊跷。
弑亲是大罪,陆村长和胡族长半夜被叫起来,在村长院子里审胡从文。
只是无论他们如何问,胡从文只认罪,不交代原因。
陆村长只能问他家里的两个婶子。
胡从文的两个婶子只知道哭,哭泣间求着情,说是家里对不起这个孩子。
大家猜的云里雾里,可终究胡从文当着众人的面杀了亲叔叔,不依法处置,难以服众。
陆村长和胡族长犹豫不决,都不忍送他去见官。
旁听的程怀安将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对胡从文起了袒护之心。
他站起来说:“如今外面闹灾,官府自顾不暇,送到镇上也不一定有人管。”
“胡从文是我们护卫队的人,不如将他交给我,以护卫队守则处置。”
胡族长问:“程队长打算如何处置他?”
程怀安说:“自然是查清楚了再处置。”
他打了个手势,便有两个护卫兵将胡从文架了起来。
程怀安拱了拱手说:“人我就带回去了,明天我和小花的婚礼,还请大家早些来帮忙。”
“岳父,胡族长,晚辈先回了。”
他有钱有粮有兵,想保个人,简简单单。
瓦房里除了主卧,其它卧房都打了通铺。
程怀安命人把阁楼收了出来,给胡从文又发了一套新衣新鞋,让他换了衣服在阁楼里打地铺。
护卫队对外说尚未查清原因,先将胡从文关在阁楼看守。
实际是让他有安稳的独处空间,好好平复心境。
阁楼能看到天上明月,程怀安在主卧窗边小塌上也能赏月。
主卧己布置成新房模样,就等明天早上陆小花的嫁妆过来,将陪嫁的床装进卧房。
一想到明天就能娶小花,程怀安的心里悸动不断。
他恍然觉得,这不仅是原主的身体记忆,而是他见到小花也喜欢。
话说水源解决之后,他还没见过小花。
不知道她洗净打扮后,会是啥样...
第二天一大早,喧闹的锣鼓声和村民登门的庆贺声同时响起。
程怀安迅速起床收拾干净,穿上大红喜袍出门,外面的席面己张罗了起来。
他发现来了不少陌生面孔,都是跟村长商量好了,接来的附近村子里的人。
胡赖子也早早过来了。
他道喜之后,在程怀安耳边悄悄说:“今日村里许进不许出,队长放心。”
程怀安表示知道了。
不一会儿大壮来了:“队长,路娃子趁人多,偷摸出村了,虎子跟着。”
憋了几天没出村,趁他成亲时出村,程怀安思索片刻,交代道:“从现在起,进村的必须有人接应,今晚可能不会太平。”
大壮领命而去。
锣鼓声绕村转了一圈,才将陆小花的嫁妆送进瓦房。
除了村长夫妇给她置办的嫁妆,还有程怀安私下给她的添妆。
陆小花的嫁妆有三十二抬,在村里相当有面儿。
要知道县城里面还算体面的人家嫁女儿,嫁妆也差不多就这个数。
等司礼唱完嫁妆,众人将陪嫁的床抬进主卧安装好,铺上大红被褥,撒上晒干的红枣和花生,程怀安招呼了一圈宾客,匆匆赶往胡赖子家。
胡赖子己将堂屋腾出来,留作程怀安安排。
程怀安关了堂屋大门,将200套战甲和战刀堆在了屋里。
等他再开门,胡赖子看到满屋装备,顿时喃喃自语:“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程怀安静静看着他,看他会作何反应。
胡赖子扑地跪在他面前,磕了个头说:“仙人!我就知道你早不是原先的程瘸子,你是神仙下凡,来解救大岩村的!”
他就说,他当时是切切实实看到程瘸子死了,凉的透透的。
他的反应与程怀安想的差不多,有够迷信。
不过迷信正好。
“保密。”程怀安淡淡地说:“一会儿让护卫队的兄弟们装备好,按昨天商议好的,实行护村计划。”
胡赖子连连应声:“大仙放心,大仙放心!”
程怀安被他逗笑了:“别叫大仙,叫程队长。”
胡赖子又忙改口叫队长放心。
放完装备,他匆匆赶回婚宴,继续谈笑招待宾客。
黄昏将近,程怀安骑着耕牛,带着花轿队伍去迎亲。
陆小花被她的大哥陆求水背出来,交接给程怀安抱上花轿。
程怀安心情激动,抱着小花颠了一下。
红盖头下传来她银铃般的笑声。
程怀安更激动了。
全身心都忍不住在向她敬礼。
将人放进花轿关好轿帘,程怀安恨不得自个儿把花轿抬回去。
轿夫拍了三下轿梁,喊了声起轿。
程怀安的心思都飞到了洞房。
快快回去拜堂,他要入洞房!